安如願依言伸出了舌,鳳墨涵在腦海中飛快地過濾著相似病症的資訊,覺得安如願這樣子,倒不像是病,卻像是內傷未愈,久而久之拖出來的。她將意思說了一遍,月皇不由自主地點了點並沒有。
“安統領在朕跟著多年,經歷過不少事件,受傷在所難免,既是如此,你且開副方子予她試試,沒準服你的藥。”
說話間少年內侍遞上了紙筆,皇帝跟前的人果然個個是人精,鳳墨涵接過,幾下寫就了一個方子。她寫的時候,月皇的眼睛一直盯著她的手,不曾稍移半分,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覺得她似乎知曉了些什麼,卻無跡可尋。
“拿過來我看看。”月皇吩咐道。少年內侍將藥方奉上,鳳墨涵不知其意,垂手立於一旁。
“這左手寫字,終是比不得右手,你可記得小時候常常進宮來玩,朕曾手反手地教你寫過字?你小小年紀,臨摹朕的筆跡,卻幾可亂真。”
“兒時的事臣不記得了。”鳳墨涵說道。她的腦中有異物,太醫早稟報過月皇,那會讓她神智錯亂,所以別說兒時,就是昨日的事她今日說不記得,也不會有人懷疑。
不知是不是鳳墨涵的錯覺,月皇眼中有一絲黯然:“可惜朕今日召你前來,是為了前日之事,你是朕的侄女,這月國江山是我鳳家的天下,你看你醫術也不錯,人也聰明,不該這麼一直閒著,也應當為國出力,至少也幫幫你母親。”
“母親有三位姐姐就夠了,她對我一向也沒什麼期望,臣是半個廢人,做不了什麼事,連個藏書閣女官也做不好,徒惹人笑話,皇上如此說,倒讓臣惶恐。”
“是嗎?她對你沒什麼期望?朕對你的期望可是大得很呢,明日你就到六部上任,我看鐵吟香手下光一個副院不夠,再設一個,你與蕭錦程一道,好好為鐵大人辦事。”
“臣”
“你不用多說了,京中近來不大安寧,童相的幼女也當街被刺殺,京兆尹也不知道怎麼辦事的,一直查不出個頭緒,相國整天介地老淚漣漣,這案子轉到六部,就由你來接手,早些查出殺手,給相國大人一個交待。”月皇不容置疑地說道。
鳳墨涵藏在袖中的右手不自主地抖了一下,這叫什麼事啊,人是她殺的,卻讓她來查兇手是誰?讓兇手來查兇手,童家四小姐的死因,永遠也別想查出來。月皇這一著棋是什麼意思?她想不出來。
月皇見鳳墨涵似乎有些擔心,安慰她道:“你不必害怕,敢殺相國的女兒,對方來頭必定不小,朕給你這個權力,不管是何人,查出實據來,你只管拿問就是。”
“是,臣謝主隆恩。”鳳墨涵跪下謝恩。
“如此你便下去吧,聖旨明日朕會著人送到六部,皇太君這些天感染了風寒,老唸叨著你,你去看看。”
鳳墨涵領了旨意,倒退著出了勤政殿。抬眼正對著的是和順宮的方向,此刻黃昏月上,煙月蒼茫,淒涼滿眼。她冷冷地回頭看了勤政殿一眼,想到了那滿案的奏摺,覺得當皇帝一點兒也沒意思,位高權重有什麼用,為了它放棄的東西,也許更珍貴。
來到皇太君所居的興慶宮,皇太君正坐著梳頭,為他梳頭的是榮慕楓,他的手很輕,梳子從一頭及地的髮絲上滑過,上面便纏了幾絲斷髮,他很快地收在手裡,沒讓皇太君發現。太女鳳元初也坐在一旁,正與皇太君閒話家常。
鳳墨涵今日一身白衣,袖上繡了幾片竹葉,青青翠翠,煞是引人注目。她方向皇太君請了安,再轉向太女時,被鳳元初一把拉住:“六妹妹快快請起,自家姐妹,沒有外人在就免了這些禮節吧。”她眉目含笑,臉上自有一番溫柔。
鳳墨涵也就順著她的意起了身:“多謝太女!”
榮慕楓因為在給太君梳頭,也不好見禮,只對鳳墨涵微笑著頷首,鳳墨涵也回了他一個微笑,他目光對上她衣袖上的翠竹,一時有些迷離,竟然手僵在那裡,忘記了給皇太君梳頭。
太女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溜了一遍,眼中的顏色沉了沉,輕咳了一聲。
榮慕楓醒過了神,收回了目光,梳子重又落在皇太君的髮間,為他將頭髮挽起,再戴上了一頂鑲嵌著珠玉的帽子。他的指尖靈活而輕柔,皇太君與鳳墨涵說著話,太女一時被晾在半邊,她盯著某處,竟似痴了,鳳墨涵偷眼看去,原來她所注目的,是榮慕楓的手指。
太女對榮慕楓有情,榮慕楓呢?鳳墨涵一邊問侯著皇太君的身體如何,一邊偷眼看去,榮慕楓似是發現了太女在看他,眉略皺了皺,手指縮了回去,轉了個身,正好對上了鳳墨涵,兩人四目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