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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一次大驚嚇。在做遊戲時,我發現自己站在街中央,有軌電車從兩邊開來,把鈴搖得震天響。不知是出於虛張聲勢,還是孤立無援,我挺直身體站在軌道之間的狹窄過道上。有軌電車拼命搖著鈴相互對開過去。人們看不到被電車擋住視線的我——這個場面正對著我家的窗戶,偏偏母親恰巧向窗外張望,把她嚇得要死。當兩輛電車交叉離去後,我向母親若無其事地招手,但母親似乎驚嚇過度,說不出話來。其實當電車可怕地駛近我時,我自己也是忐忑不安,六神無主。

穿過樓梯平臺,二樓住著另一家房客弗米利一家。他們有一個與我同年齡的男孩約瑟夫和一個比我大3歲的女孩黑茲爾。我們4個小孩與他們通情達理地友好相處,但不可能真正親密無間,因為我們的宗教信仰不同。這個問題在我們之間表現得不明顯,而是以一種隱蔽的方式約束著我們的關係。我們的大人在客廳裡見面時,彼此都彬彬有禮地談話,雖然住得近在咫尺,但在三年生活中相互從不跨進對方的門檻——除了我們搬走以前一兩個月的一次例外。弗米利家邀請我的母親、莫里斯舅舅、伊娃舅媽上他們家去喝茶。回來後,莫里斯舅舅說,他們確實是非常和藹可親的人,可惜在我家快要離開時兩家才相互瞭解。弗米利家的這一次好客是不是因為隔壁猶太人鄰居即將搬走了呢?

我一生中唯一的一次拔拳動武就是與年幼時的約瑟夫·弗米利打架。我不記得是如何打起來的,但是我倆正在家門前的街道上,我的哥哥、表弟洛和其他小孩團團圍著,慫恿我們進行較量。對峙可能持續了一兩分鐘,我們用力揮拳出擊,但也許一拳也沒有打下去。大人來了,打架就停止了,我們兩個11歲的孩子鬆了口氣,而觀眾卻覺得大倒胃口。

在以後的歲月裡,我如何能做到避免打架的呢?令我自豪的是這不是因為我逆來順受,或被趕出爭鬥之外,或乞求饒恕。那是由於我生性極其溫和,從來不挑起事端。但是為什麼別人避免向我挑戰呢?事實也許是我一生都很幸運,其次可能的解釋是,在我的童年——好打架的時期——我幾乎總是與年齡和身材都比我大的孩子在一起,大孩子和小孩子打架是違背年輕人要有騎士風度的原則的(“為什麼你不與和你同樣大小的孩子打?”這是在場的人總要提出的一個實際問題)。第三個解釋是——聽起來有點高深莫測——我的某種氣質保護我不會碰到別人的敵對行動。幾乎人人喜歡我,甚至庇護我,他們覺得我確實不屬於那幫淘氣的孩子。

3在公立學校(4)

我有個朋友是我家馬路對面一個裁縫的兒子,名叫卡夫曼。他常在自己店鋪櫥窗上貼一兩張關於附近戲院最近或將要舉辦的演出廣告。因此他得到兩張免費入場券。好幾次,小卡夫曼邀請我與他一起去看星期六的日戲,因此看戲成了我生活中的大事。但是當家裡大人知道我和裁縫的兒子交往時,他們有點皺眉頭。雖然我的家庭不大買得起貴的東西,可是嫌貧愛富的情緒總是那麼強烈。

還有一個故弄玄虛、十分富裕的男孩——我哥哥維克多的朋友——常常到我們公寓來玩。他有一個繼父——在我們眼裡簡直是一頭奇怪的動物——而且口袋裡總是裝著許多硬幣。我記得他坐在床上或椅子裡,把一大把硬幣擲向空中,撒落在房內地板上,臉上流露出恩賜的神情,喊著:“搶吧!搶吧!”我們三個男孩伸出雙手,跪在他的面前,儘快把這些惱人的硬幣拾攏來——錢對我們來說太重要了。有一天他給我講孩子怎麼出生的;他敞開襯衫,給我們看肚臍以下一大塊地方,他說母親就是開啟這塊肚皮,讓孩子出生的(按他私下所說,所有孩子都是像尤利烏斯·凱撒一樣誕生的)。這個傢伙——我已忘記他的名字——給我們的生活帶來過很大的冒險。他告訴我們,每一個聖誕節,紐約市民主黨的坦慕尼協會在託尼·帕斯特戲院(就在14號街坦慕尼協會總部的隔壁)為窮苦兒童舉辦慶祝會,把一棵大聖誕樹上的玩具分送給每一個參加者。他說可以為我們三個人弄到入場券。但是母親會允許我們去參加盛大的聖誕節慶祝活動嗎?當時和以前,所有猶太人慣常都是懷著不滿和害怕而不是妒羨的心情看待聖誕節的。可是母親竟然極其寬容,我們獲准去了!關於這次聖誕慶祝會,我清楚地記得的一個重要時刻是我們在戲臺前走過,索取掛在巨大的聖誕樹上或放在樹下的一件玩具。我拿到了一個“靈活的飛鳥”牌小雪橇——這是我做夢都未想到的意外收穫。

唉!命中註定我不能長久享受這件極好的禮物。1月份下起第一場大雪時,我帶著小雪橇到莫寧賽德公園附近長長的滑雪道去。滑雪道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