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林揉了揉鼻子,漫不經心的道:“這麼說他就是個抓著姐姐裙子往上爬的窩囊廢囉?那麼張師兄走這窩囊廢的門路,似乎也不怎麼冠冕堂皇。”
陸遠志怔了怔,青黛則噗哧一聲笑了起來,黃連祖的惡名在蘄州城的閨秀中可謂如雷貫耳,她和那位上吊自殺的小姐還曾見過面,自然同仇敵愾,秦林罵得痛快,她也覺得解氣。
李時珍在後院遲遲未出,黃連祖等得無聊,隨意亂看,正巧就把青黛巧笑嫣然的樣子瞧在了眼裡,登時身子就酥了半邊,心頭邪念陡生。
荊湖卷 第十八章 提親
黃連祖奸笑著打量青黛,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肆無忌憚的問道:“表哥,那穿青衫的小娘子也是你們醫館的人?長得可真對黃爺的胃口。”
兩人雖然是表親,不過一個是荊王側妃的嫡親弟弟,威風凜凜的錦衣衛總旗,一個只是李氏醫館的弟子,就算做上王府良醫副也不過雜品職官,所以張建蘭從來都是大人、卑職的叫著,黃連祖則毫不客氣的直呼其名。
“表哥”兩個字一叫不得了,張建蘭只覺飄飄欲仙,腋下生風直欲扶搖直上了;可等聽清黃連祖的下半句,始知他前倨後恭只不過為了打聽青黛,明顯不懷好意,便又猶豫起來。
黃連祖惡名昭彰,張建蘭自然知道他打聽青黛實是居心不良,而他自己也一廂情願的把青黛看作未來佳偶,滿心打算做了王府良醫副就回頭向太師父提親,因此心頭極不願迎合黃連祖。
可自打秦林進了醫館,張建蘭接連犯錯,自己弄得狼狽不堪,都快沒臉混下去了,正逢荊王世子患重病被李時珍、龐憲治好,王爺派黃連祖來送匾額,好不容易才逮到機會和黃連祖套套近乎,也有在醫館眾人面前替自己長臉的意思。
要是得罪了黃連祖,這一番心思豈不白花了嗎?非但醫館中無人瞧得起,觸怒於他,說不定連良醫副的前程也打了水漂……
抬頭恰看見青黛與秦林並肩而立,兩人談笑風生,張建蘭登時由妒生恨,暗道:“看樣子小師妹鍾情秦某人,太師父與龐先生又包庇於他,擇婿之時怕是輪不到我了。罷罷罷,大丈夫何患無妻?只要討黃大人歡喜,將來我坐上良醫副的位置,還找不到美貌女子?”
把心一橫,張建蘭諂媚的道:“好教黃大人曉得,這位姑娘是我家太師父的嫡親長孫女,芳名青黛,今年十五歲(虛歲),學得一手好醫術,花容月貌,雅擅丹青。她父親李建中是壬子科舉人,現任四川蓬溪縣令,父母不在身邊,由太師父撫養到這般年紀。黃大人若是有意提親,在下願意做個月老。”
提親?黃連祖冷笑了兩聲,不置可否。
舉人熬資歷也可做官,但往往是四五十歲了才到川邊、甘陝、嶺南等偏僻地方去做個縣丞,知縣、州同、通判這樣一級級升上去,熬到告老還鄉頂齊天不過是個偏遠地面的知州,和金榜題名的進士相比,真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更不要說世襲勳貴了。
黃連祖做荊王側妃的姐姐已經替他張羅了一門親事,未來的老岳父是位權勢煊天的世襲錦衣衛千戶大人,比之舉人出身的小小縣令,相差不可以道里計。
只可惜那錦衣千戶的千金小姐,聽說她既胖又醜還善妒……倒是趁著母老虎還沒娶過門,多找找美貌姑娘樂呵樂呵……
黃連祖眯起眼睛,以淫邪的目光打量著青黛:“提親就不必了,家世不怎麼合適,她爹舉人身份入仕,熬到五六十也不過是個州同。嘿嘿,小娘子一手醫術還雅擅丹青?爺就喜歡這調調,張家表哥,你想想辦法,咱今後和這小娘子多親近親近。”
說罷他呵呵大笑。
幾個同樣穿著錦衣衛服色的跟班,油腔滑調的跟著笑了起來。
張建蘭尷尬得無地自容,沒想到神仙人兒似的小師妹,竟被這黃連祖言語間如此糟踐,怒意油然而生,可想到對方的身份地位,又只得低下頭,唯唯連聲。
醫館大門側面的臺階上,秦林與青黛、陸遠志正說笑,幾乎同時都察覺了數道不懷好意的目光,原來是黃連祖身邊的幾名跟班朝著青黛指指點點。
秦林不禁奇怪:黃連祖是個紈袴子弟,因為裙帶關係當上錦衣總旗,也就罷了;那幾名跟班神色油滑可鄙,純粹就是市井流氓,怎麼也穿錦衣衛服色?
“什麼東西!”陸遠志朝地上啐了口,“幾個軍餘也敢穿飛魚服,要不是咱們蘄州山高皇帝遠,又有黃連祖當他們老大,哼,老早就掉了腦袋!”
陸遠志給秦林解釋,其實這幾人並不是真正的錦衣親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