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鍾,在他的威壓之下,那些原本將他緊緊圍攏於人群中間的侍衛不得不讓出了一條通道,讓朱祁鎮能縱馬行至了那護城河邊。
明皇明的重鎧在陽光底下,顯得那樣的耀眼,再加上他身下那匹神駿高大的坐騎,更將那朱祁鎮襯顯得無比的偉岸。而看到了這一幕,不論城上,還是城下,都漸漸地安靜了下來。
而朱祁鎮那雙鷹目直視著那站在城牆上的楊洪與于謙,從容不迫地喝問道:“楊卿家、於卿家,你們都是我大明的忠臣,朕想問一問你們,朕至歷土木堡之難後,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可有罔顧過我大明的利益,害我大明江山社稷,黎民百姓之舉?”
于謙朝著那朱祁鎮長躬一禮,向著城下道。“上皇陛下言重了,上皇陛下陷瓦剌之手,卻臨威不屈,果敢剛毅,使得狄戎畏服……京師城下,上皇陛下不顧自身之安危,壯懷豪言使我大明京師百萬軍民誓死搏殺,大潰瓦剌,終解京師之危,大明得脫國難之驗。如今,陛下那句‘君王死社稷,天子守國門’言猶在耳,臣豈敢忘卻?”
“而後,上皇陛下在草原,遊說瓦剌,終使我大明被俘之將士得以歸鄉,此等大事,天下皆知,人人皆誦陛下之仁善之舉,更贊陛下委曲求全,以保身邊黎庶之舉。”
“而今,上皇陛下督宣府文武治事,短短一年有餘,昔日為瓦剌所侵擾劫掠,而致百業毀壞,斷壁殘垣的宣府邊鎮,重回強盛之期,更使得宣府邊軍再復昔日之勇悍,獨石口堡一戰,使我大明取得至京師之戰以後未有之勝績,終使我大明覆昔日之榮光……”
“……而上皇陛下御駕親征大漠,蕩平草原,威服四夷,終使我大明勁敵甘服授首,此等功業,亦前所未有,臣在京師,亦常憾不能親睹此役。”
“上皇陛下為大明所做之一些,朝野皆知,天下黎庶皆明上皇為國之志,臣等幸甚,大明幸甚。”
朱祁鎮聽得那于謙之言,不禁露出了一個大大地笑臉,但隨即面容一肅:“既如此,朕今日要獻俘於宗廟,告慰諸位先帝,而卿等於高居於城樓之上,城門緊閉,城上數萬精兵虎視城下,這是為何?!”
秋風蕭瑟而過,捲起的枯葉掠過寬闊的護城河,落在了那城牆腳下,城上,一片寂然。
而於謙輕嘆了一聲,看著那城下等待著答案的朱祁鎮,沉聲言道:“上皇陛下,您乃是大智大慧之人,天縱之姿,如今天下皆懼於您之威勢,當今天子,亦悔昔日之過,況且,如今天子病重,京師局勢險惡,若是上皇陛下入京,天下百姓黎庶會如何看待,怕是朝野亦會傳出不利於上皇的傳言。”
“故爾,微臣冒死,懇請上皇陛下暫留於京師之外,以安朝野百官之心,以平……”
“於卿!”朱祁鎮劍眉一挑,毫不客氣地打斷了那于謙的勸告之言:“朕在土木堡危難之機,以血為詔,傳位於郕王,為的是我大明社稷終不至斷。朕在那宣府城下,昂首甘對瓦剌刀兵,為的是宣府城數十萬軍民。朕在京師城下,囚籠之上厲聲吶喊,為的是求死明志,以激軍民百姓之膽氣血性,莫要忘記了我大明何以立國?!太宗皇帝何以遷都於此……”
一字字,一句句,看似平常,可是其中的艱險心酸,聞者皆盡黯然不已。
“……可是,朕的好弟弟,朕近二十年來,一直呵護有加的好弟弟他做了什麼?!”一說到了這,朱祁鎮就覺得胸口有一股子火,灼得他胸口煩悶,灼得他鬱憤難平。
于謙的臉色不由得一白,趕緊高聲勸道:“陛下請慎言,當今天子雖然有過失,可他如今終究是我大明的皇帝,還望上皇陛下熄了雷霆之怒……”
“呵呵呵,朕也想息怒,可是他朱祁鈺給了朕息怒的機會了嗎?朕北狩於草原之時,他朱祁鈺可有念著半分兄弟情分,使瓦剌,以迎朕歸大明?”
“朕隻身而脫瓦剌之手,歸於宣府,他可有念朕傳位於其之情義,以天子駕禮,以迎朕歸京,使朕母子骨肉團聚?”
“朕於宣府臥薪嚐膽,精勵圖志,以強邊防,以御狄戎,安撫百姓之時,他卻想著如何殘朕之血脈,斷朕之承續,奪太子之位……”
朱祁鎮的每一句話,都猶如一柄萬鈞重槌,狠狠地砸在了德勝門城樓之上,那些士卒、軍官們的身上,心頭。
大手拍擊在那胸口的甲片之上,錚然作響。朱祁鎮那極富有張力和感染力的雄渾之音再次響徹城上、城下。“朕苦心籌謀,欲平瓦剌,以定我大明北疆百年之患,還我大明黎庶安居樂業,可是他卻連連降旨,不准我大明邊鎮一兵一卒踏足草原一步,這是何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