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亨可不是那種一心都撲在軍事上的軍人,朱祁鎮與那朱祁鈺之間的暗中鬥法他完全地看在了眼中,更何況身邊還有郭順,這位已然完全地投至了朱祁鎮麾下的大同鎮守太監從旁敲著邊鼓。
讓他清楚了自己所有面對的,或者說自己所需要選擇的是什麼。正是因為這個,他才會在最後下定了決心,出兵草原,而當與朱祁鎮長時間的接觸之後,他終於完全地放下了心來,或者說,他已然決意,死心塌地地為朱祁鎮這位太上皇陛下賣命。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作為賭注,賭朱祁鎮會再臨大寶,重登帝位。
“不必了,咱們既然已經到了迤都,就先去看看吧,畢竟,過不了幾天,這座新王庭,將會變成一堆無用的廢墟。”朱祁鎮咧嘴一笑,那潔白乾淨的門牙,顯得分外的雪亮。
而聽到了朱祁鎮的這句話,在場的諸將都不由得眼前一亮,是啊,如今已經到了最後的關頭上,滅國之功,可就已經近在眼前了。
朱祁鎮遠遠地眺望著那座不高的迤都山,而在迤都山山腳下,就是偽汗馬古可爾吉思的金帳王庭,無數的蒙古包在那迤都山山腳連成了一片,猶如盤桓于山際的雲彩一般,顯得分外的漂亮。
“……如今偽汗王庭之內,約有七八萬兵馬,這已經是毛裡孩所能夠糾集到的青壯的總數了。”朱祁鎮的身邊,自然會有人來為他解說金帳王庭的情況。
“前些日子,毛裡孩欲往北遁,幸得曹總兵及時率軍趕至,再加上毛裡孩此人也舍不下他在迤都的老窩,最終只是稍一接觸,便退回了迤都。”
朱祁鎮點了點頭笑道:“毛裡孩此人向來優柔寡斷,單是這一點,就遠遠不及孛來,幸好,遠征圪兒海的是孛來,而非毛裡孩,不然,說不定咱們還沒有大軍合圍,那孛來早已帶著偽汗北循大漠而去。”
聽到了朱祁鎮這話,在場的諸人亦不由得會心地笑出了聲來,特別是曾經參與過圪兒海一戰的石亨等人,對於那位一見勢頭不對,立即率軍而逃的孛來孛跑跑實在是佩服得五體投地。至少,還真沒有幾個人能夠做到他這樣的當機立斷,別人是斷尾求生,他是連大半截身子都斷了也要求生,這樣的狠決,實在是不得不讓人歎服。
“如今孛來已然不知所蹤,少師阿羅出已然授首,齊王勃魯乃亦為我大明所擒,如今這迤都裡,唯有那平章昂克及毛裡孩此二人可以拿拿主意,至於那位新汗如今不滿十歲,自然沒有其說話的份。只是不知道他們如今,到底商議出了結果沒有,咱們可沒有多少時間陪著他們在這兒耗著。”石亨撫了撫他那打理得很是順滑的長鬚,揚起了那雙濃眉。
“呵呵,末將倒希望他們一直都沒商議出結果,也好讓咱們大軍在上皇陛下面前露露臉才是。”旁邊遼東鎮的一員將軍小聲地嘀咕道。
聽到了這些將軍們私底下的議論聲,朱祁鎮臉上的笑容不禁又多了幾分。曾幾何時,大明的邊軍,就沒有了面對著草原的勁旅,卻仍舊能夠於陣前談笑自若的心情。
而今天,看著這些大明的將士們那一張張充滿了自信和從容的臉龐,讓朱祁鎮覺得,這才是大明帝國的軍人,該有的風貌。
“諸位愛卿,這裡是迤都山,朕還記得,太祖當政之時,大約是洪武二十三年,太宗皇帝為燕王時,曾與晉王一同奉命北伐,平定屢為北方邊患的故元太尉乃兒不花勢力。”
“太宗皇帝率傅友德軍出古北口,乘大雪進軍,直襲乃兒不花駐地迤都山。乃兒不花部毫無守備,為太宗皇帝軍威所攝,慄慄而不敢戰,遂率部降我大明。經歷此戰,太宗皇帝聲名從此大振,此戰之後,北平之北方沿線的駐守明軍均歸其節制,至此戰起,元蒙再無有復興之日矣……”
朱祁鎮一臉的感慨,自己的這位便宜曾祖父在武功上,完全不遜於那些古之名將,而敢在大雪紛飛之季動用大軍出陣作戰的也不是沒有,可是能夠大獲全勝的還真是不多,在朱祁鎮的記憶裡邊,大概也就只有唐初時,率大軍的名將李靖,還有那中唐時間,雪夜襲蔡州的李愬,除此二人,便只有大明的太宗皇帝朱棣。
聽著那朱祁鎮講述起了朱棣這位馬上天子的武勳,一票武將誰不是聽得兩腮發紅,兩眼放光,恨不得現在就率大軍直撲而下,將那草原上最後的抵抗力量撕成碎片。
“曹愛卿。”朱祁鎮轉過了頭來,目光落在了那曹義的臉上。
“微臣在,上皇陛下有何吩咐。”曹義當下恭敬地俯首為禮道。
朱祁鎮抬起了手,指了指那迤都山腳下的金帳王庭,淡淡地道:“你且再派個人過去,告訴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