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欣頓時跪倒在地上。
“看看,你的手。”猿猴少年扶起她來,把她的手臂奪過去左看右看。“骨頭,裂了,縫縫。你,抓抓,活該。走,塗藥藥。”
“等……等等。”佳欣緩過勁來。“藥沒關係,不用塗了,我忍得住。多謝小哥救命之恩,佳欣在此真心謝過,若小哥有什麼需要,他日佳欣必定全力以赴——現在,能否請小哥設法帶我儘快離開這裡,或者回到上面?”她指了指雲霧遮蓋的日觀峰。
少年無奈地攤攤手。“出去,不可以。師父,可以。”
佳欣一頭黑線。“小哥……你是否能帶我去見你師父?”
“師父,採藥藥。去,等等。”
無奈之下,佳欣只得跟著這個少年,向著谷中深處走去。
心中一直縈繞不去那雙踏在胤祥指節上的腳。
手裡亦似乎還握著胤祥的溫度。
但是急也沒有用。
更何況,她清楚知道,胤祥不會死,至少不是死在這裡,這個時候。
那個少年行走方式亦如猴子一般,跳來跳去,佳欣走得但凡慢一些他就急得抓耳撓腮。
走了不知道多少路,終於看見一座小小茅屋。
少年高興地跳回來,抓著佳欣的手衝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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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欣疼地哎喲一聲,少年連忙放開,不好意思地撓撓下巴,自己先跳進去了。
佳欣緩緩走入茅屋,好奇地注視著這山中奇處——
佈置甚為清雅,看起來似一間讀書人的書齋。茅屋牆上掛著一些字幅,大都是難以辨認的狂草。只有一幅佳欣認了出來:自去自來堂上燕,相親相近水中鷗。佳欣一向喜歡李白的豪邁天然,唯一中意的杜甫就是這一句了,縱是草書,也讀得出來。
茅屋中間廳堂裡桌椅俱全,兩側用茅草簾子遮著兩間屋子。少年把她領到椅旁坐下,就撩起一邊簾子跳走了。
佳欣,正坐得無聊之時,就看見少年拿了一個大碗,碗裡放著些清水,懷裡捧著好幾個水果跳出來。
“哎,獼猴桃?”
少年咧嘴笑著,“你,坐坐,吃。”
他把碗放在桌上,然後將懷中的獼猴桃一個一個拿出來。佳欣以後他要給獼猴桃自己吃,伸手去接,卻沒想到少年兩手一合,便用力將一枚獼猴桃搓揉起來!獼猴桃的汁水一點一點注入大碗中,少年用力按壓,一整隻獼猴桃的果肉幾乎都成為濃稠的液體。一連三隻獼猴桃下去,大碗被裝得滿滿。少年不慌不忙開啟桌上一個小盒子,拈了幾塊冰糖放入碗內,又從桌上筷籠裡面拿了一枚筷子,攪拌片刻,才將一碗綠色的液體交給佳欣。
佳欣看得目瞪口呆。簡直是人工榨汁機啊!
入口一嘗,水、果汁原汁和冰糖的比例真是剛剛好。味道又酸又甜,十分好喝。
喝了幾口,少年已經從另一個房間拿出來一盒黑糊糊的膏藥,要佳欣伸手,塗在了她的手腕上。藥膏開始清涼,後來則火辣辣地往面板裡鑽,再之後居然疼痛大減,兩手活動起來也自如了許多。
“小月,你又救到人啦?”
一個清癯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佳欣連忙站起來。
只見一名白髮白鬚的老人,深秋季節卻只著一身薄薄道袍,飄飄欲仙地走了進來。他一手提著一包不知名的野草,一手卻提著一隻野雞。
“師父!”少年嗷地叫了一聲,衝過去抱住老人的手,高興地將野雞接了過去。
老人在門口立定,望著佳欣,一雙眼睛,絲毫沒有老年人的混濁昏暗,卻如孩童一般。
佳欣心知遇上了隱世高人,連忙亭亭施禮,“小女子趙佳欣,在峰頂觀日出時不慎失足,掉落山下。幸為令……令高足所救,不勝感激。”
佳欣好不容易才想起來“你徒弟”的文言版應該怎麼說。
老人哈哈一笑。“趙姑娘,老朽張德清。這是劣徒猿嘯月,自小口拙,不通人言,還請趙姑娘包涵則個。”
“道長師徒大恩,小女子無以回報,他日定大大報答二位。然而小女子現今實在身有要事,必須快快離開此地,或回峰頂,或往泰安,還請……還請道長幫幫小女子!”佳欣覺得自己也可以稱得上口拙二字了。
“趙姑娘稍安毋躁。”張德清示意猿嘯月將草藥與山雞拿去旁邊處理,溫和地在佳欣對面坐下。“趙姑娘失足墜崖,家人朋友自然擔心牽掛。然而此地地勢奇特,若要走出山谷繞回城鎮,必得翻過三座山峰,至少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