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的人,要應付遍地盜匪,要跟朝廷周旋,要下跪,也要戰鬥,要把自己變成最純粹的野獸,趨利避害,拋棄一切,只為了卑微地生存。
李孝忠跑到桃源山,不是為了沾染陶淵明的文氣,而是他注意到趙桓多次提到為了九州萬民之乞活!
偏偏在五胡十六國時期,就有一支兵馬,名為乞活軍!
他們為了保住漢家衣冠,在胡人的刀斧之下,艱難求生,他們依附過胡人政權,充當打手,也追隨過冉魏,大殺胡人……對他們來說,任何的道德評價,都太奢侈了,他們所求的只有兩個字:乞活!
李孝忠不知道趙桓為什麼一再提起這兩個字,但他清楚,又是一次胡虜肆虐,燕山府淪陷,河北河東,大面積土地淪陷,北方百姓南逃,河北等地出現結寨自保的情況,地方上諸如鐘相一類的豪強,伺機造反。
這種情況,和兩晉的時候,又是何其相似!
他李孝忠為什麼甘心蒙受刺字的屈辱,也要留在開封。因為有一個人說,他不會放棄開封,他要和開封共存亡!
只要開封還在,抵抗還在,大宋就不會淪落到東晉的地步,天下大事,就還有挽回!
這個世道,不只有悍勇無敵的韓世忠,也不只有精忠報國的岳飛。
還有他李孝忠,還有許許多多的志士……
不為一家一姓之尊榮,為九州萬民之乞活!
李孝忠在桃源山,整整一天,他的確找到了一些石頭圍牆的殘垣斷壁,或許這就是當初南逃百姓留下來的吧!
北方五胡亂華,南方世家和皇帝爭鬥不休,戰亂頻頻,天下之間,幾乎沒有一寸淨土,只有躲在石頭圍牆的後面,才能暫時偷安。
可這麼薄的圍牆,又真的能保護住裡面的人嗎?
李孝忠不知道這裡的百姓最後結果如何,他只知道,不能讓悲劇重演!這一次單獨負責一件大事,必須要辦得漂亮。
無論如何,都不能讓百姓再多受苦難,這就是最緊要的!
李孝忠花了一天時間,把一切都想妥了。
他雖然調動了兵馬,但是能不打就不打,能小打就不要大打,能快速解決,就不要拖延日久,總而言之一句話,大宋真的折騰不起。
從桃源山回來的李孝忠,一邊小心翼翼佈置兵馬,免得打草驚蛇,一面焦急地等著鍾子昂的訊息。
他卻不知道,此刻的鐘子昂,正在享受著他爹創造出來的無邊富貴呢!
沉重的金冠,鑲滿了寶石,扣在了鍾子昂的頭上,身上穿著華麗的袍子,繫著玉帶……說實話啊,這一套換上,他半點沒覺得富貴加身,反而有點戲臺上戲子的感覺,簡直是沐猴而冠!
“爹,你這是幹什麼啊?”
鐘相板著臉,教訓道:“別叫爹,叫父王!對,先叫父王,以後再改!”
鍾子昂哭笑不得,“爹啊,您這真是要登基稱帝了不成?”
鐘相哼了一聲,突然指著周圍,又指了指桌上的菜餚,喜滋滋道:“你瞧瞧,這滿屋子金銀器皿,還有這幾十道菜,雖說比不上宮中的御宴,可也不差吧?”
鍾子昂嘆口氣,“爹,御宴孩兒吃過。”
“你吃過?”鐘相好奇起來,他起身把兒子抓過來,到了桌前,自負道:“御宴都有什麼?有魚沒?瞧瞧,咱們這魚做的,能比上宮裡不?”
鍾子昂苦笑道:“爹,以前宮裡什麼樣,孩兒是不知道的,可是就在今年的元宵節,宮裡就給了一碗元宵,從官家到宰執,再到普通士兵,吃的都是一樣的。也就是傷兵還多了一個雞蛋,真沒有像您這樣奢侈的!”
“奢侈?什麼話!”鐘相不愛聽了,“小子,你是不是被那個官家給糊弄了?我不信,堂堂天子,還能捨不得吃喝!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
鐘相不再想討論這個問題了,他話鋒一轉,“對了,小子,你這些時候在京城,你知道朝廷怎麼練兵不?朝廷的人馬怎麼樣,比起咱洞庭湖的義軍,又能怎麼樣?”
鍾子昂低著腦袋,悶聲道:“爹,孩兒只知道我們的情況,每天早起,我們揹著二十斤的鎧甲,奔跑十里,回來之後吃早飯,早飯之後,有人講解軍規,講如何行軍作戰,隨後是兩個時辰操練,吃午飯,午休,然後練習氣力,學些射箭,讀書識字,自由活動,再之後吃晚飯,晚飯後,還有唱戲說書,表演雜技。最後就睡覺了,週而復始。”
“沒了?”鐘相傻傻問道。
“的確是沒了。”鍾子昂很認真道:“我們的營中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