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這個李乾順,狗一樣的東西,居然還敢讓咱們替他拿下延安,他想吃飯,還要我們喂他嗎?”
謀衍憤怒抱怨,咬牙切齒,“爹,要不乾脆不管西夏算了,憑著我們的力量,也能拿下延安府,幹嘛給西夏人肉吃?”
“閉嘴!”
婁室突然一拍桌子,臉黑的嚇人。
“蠢子,你比你大哥差得太多了!”婁室低吼著怒罵,謀衍嚇得忙低下頭,再也不敢張狂。
又過了一會兒,婁室才嘆口氣,把謀衍拉到面前,努力擠出一個笑容,其實謀衍這小子長得和婁室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過去婁室把心血都放在長子身上,直到活女死了,他才突然發現,憨憨的老二都比自己還高哩!
“為父教你,這一次咱們看起來氣勢洶洶,其實沒撈到便宜。”
謀衍不服氣,卻也不敢說出來,只能聽著。
“我知道,你想說咱們都打贏了,可你注意沒有,大宋官家的御營主力並沒有動,或者說從一開始,他就把戰場選在了關中。河東,河北,他都打算放棄,而相比之下,兩位副元帥卻是什麼都想要,我真怕他們胃口太大,嘴巴卻不夠,根本吞不下!”
婁室進一步解釋,“你看,我們本想突然殺入陝西,攻取延安府。但是呢,曲端這傢伙居然出現,而且玩了命跟咱們拼。你可知道,此人出身西軍,素來愛惜部下,可是到了趙桓身邊,就成了一個瘋狗。我們圖謀延安府的打算出了波折,沒有延安府,就不能讓西夏出兵,沒有西夏的兵馬壓力,大宋官家就可以繼續按兵不動,只要這一支御營主力還在,我們雖勝猶敗……”
婁室掰開了揉碎了,給謀衍講解,奈何這個小子勇力是有,可腦子始終差那麼一點,領悟不到關鍵……婁室看在眼裡,卻也只剩下無奈長嘆。
韓世忠,你殺我愛子,老夫一定要逼著你北上,在天下人面前,親手誅殺你!
有些痛苦,並不會因為時間的流逝,而漸漸緩解,相反,而是會不斷加強,尤其是隨著年紀的增長,婁室預感到自己已經不年輕了,沒有太多的時間可以揮霍。
如果連殺子之仇也不能報,他死都不會瞑目的!
思量再三,婁室吩咐道:“派人去告訴李乾順,我大金願意替他拿下延安府周圍的一切州縣營寨,他只要領兵親取延安府就好。只要打下了延安府,橫山以南的千里疆土,都是他們大白高國歡歌暢飲的樂土!”
再一次丟擲橄欖枝,大金對大白高國的愛,已經氾濫了。
而如此忍讓的背後,卻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金國的力量也不是無限的,在這一場國運決戰之中,金兵也不想放棄任何一點籌碼。
西夏雖弱,可幾萬人投入戰場,也足以讓動態當中的天平,徹底倒向一方了。
婁室在吩咐之後,果然開始四散人馬,攻擊延安府的周邊……當然了他也不全是為了大白高國,而是要困死延安府的守軍……
如果說婁室僅僅覺得沒有佔到便宜,那麼可憐的趙官家就只能沮喪了。
每個戰場都被壓著打,京東方向,兀朮欺負劉錡,太原方向,王淵被困城中,就連關中,曲端和吳階合兵,人馬不足兩萬,只能在婁室的威脅下,瑟瑟發抖。
自己空有十萬大軍,卻不敢輕易投入到任何方向?
這算什麼?
可憐巴巴的小受嗎?
趙桓簡直要氣瘋了。
他幾次都想北上,立刻圍攻婁室,把這個金國第一將的腦袋砍下來當夜壺!
奈何趙桓身邊的文武沒有一個人同意,哪怕韓世忠都說:“官家,曲端這個混賬東西,總算說了一句人話,粘罕不動,官家無論如何也不能動!”
趙桓按著太陽穴,無奈苦笑:“良臣,道理朕都懂,可問題是金人在大宋的土地肆虐,殺的都是大宋百姓,朕身為君父,子民在哀哀痛哭,朕卻無能為力,如何君臨天下?”
韓世忠知道趙桓不是在演戲,可他也不能鬆口,雖然很殘酷,但韓世忠也不得不說,自從曲端領兵奔入延安府之後,就形成了一個很特別的局。
婁室圍攻延安府,其實是想圍點打援,吸引宋軍主力北上。
可同樣的,延安府本身也是個誘人的香餌。
只要拖延下去,最後能引得粘罕主力前來,這時候御營在放手北上,同金兵決戰,毫無疑問,會更加有利。
只不過這麼幹對曲端和吳階太不公平了。
有些時候,也不得不感嘆事情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