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趙桓搖頭,“朕不這麼看……蘇軾早年,意氣風發,支援變法,替王舒王搖旗吶喊,後來他反對新法,被貶出京。再後來,舊黨得勢,盡數廢了新法,蘇軾又覺得過分,便替新黨鳴不平……他在新舊之間,搖擺不定,以至於仕途蹉跎,毫無建樹,一再貶官,死在異鄉……這事情固然值得同情,但咱們是不是也該剖析一下,看看問題到底出在了哪裡?”
“要是讓朕來說,只有一點,名不配位……讓一個不該摻和朝政的人,摻和進來了,說到底,是我們選才用官的規則出了問題,把不該放進官場的人放了進來!”
官家還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啊!
呂頤浩苦笑道:“官家,要是大蘇學士通不過科舉,那咱們的科舉還能選出什麼人?”
趙桓哈哈一笑,“呂卿,像你就很不錯……朕舉兵北伐,幾十萬將士,上百萬民夫,綿延幾千裡,物資調運,並無疏漏,運籌帷幄,決斷如流。你,還有張相公,劉相公,還有其他朝中諸公,在朕看來,你們的餓本事比起房玄齡、杜如晦一般的明相,也差不了太多。大蘇學士無論如何,也比不上你們的!”
這馬屁拍的,還真是直接啊!
張叔夜動了動屁股,劉韐臉都紅了,張愨更是情緒激動,不停咳嗽。
過了好一會兒,呂頤浩才說道:“官家,老臣揣度,是不是大蘇學士有文采,而無為政之才?”
趙桓點頭,“這就是了,呂相公,你們都是朝中大員,宰執重臣……朕讓你們說,治國理政,跟寫文章填詞,是一回事嗎?”
呂頤浩沉吟道:“國朝取士,以文章論人才,一直便是如此啊!臣等也是從科舉出來的。”
趙桓笑道:“一棵樹上,還有甜苦之分……說到底,朕想講一個道理……官和文人,還是不一樣的!”
“蘇軾若只是填詞寫文章,只是在文壇揚名,他做什麼,都是情理之中,朕也不會諷刺他,甚至會把他視作文人表率。可他以文名捲入朝堂,甚至靠著自己的聲望,阻撓變法,介入黨爭……到了這時候,蘇軾便不是文人了。以官吏來評價大蘇學士,朕以為他做官是失敗的。”
“朕不是說他有貪墨枉法的行為,而是單純的能力不足,意志不堅定,搖擺無常,胸無主見……像他這種人,最多隻能當個通判縣令,根本就不該入朝,更不該隨便置喙,胡言亂語!新舊黨爭,是三句話兩句話能說清的?大宋朝到底需要什麼?”
“你們跟著朕好幾年了,朕不妨明說了……彈劾你們誤國的人,也不在少數,說為了北伐,殘害百姓,橫徵暴斂,敲骨吸髓……這話也未必全錯,可他們都忘了,北伐才是最重要的。這時候,如果有人,憑著天下皆知的文名,跑來跟朕諫言,攻訐朝中宰執,破壞北伐大計……朕必誅殺!所以說蘇軾能落個客死異鄉的結果,算他便宜。要是在朕的面前,胡言亂語,朕不會放過他的!”
誅殺蘇軾!
官家啊,你可真敢說!
當年烏臺詩案,神宗皇帝就要殺蘇軾,結果被群臣勸阻,甚至病重的曹太后都出面了,拿著仁宗來壓神宗,讓他放過蘇軾。
同樣的事情,如果發生在趙桓身上,又會怎麼樣?
事情似乎不能一概而論,但是有一點卻可以清楚,趙桓多半不會留情,這一刀一定會砍下去的……
問題要怎麼說呢?
烏臺詩案是不是個冤案……答案是毫無疑問的,的確是冤案。
但蘇軾無辜不無辜呢?
同樣說實話,不無辜,一點也不,甚至可以說是找死!
你蘇軾可不是普通文人,你的同科進士,很多已經成為了變法的中堅力量……彼時王安石罷相,變法岌岌可危,神宗苦心支撐……結果蘇軾管不住自己的大嘴巴,跟一群人詩詞唱和,來往頻繁。
有人就利用蘇軾的名氣,阻撓變法。
事情到了這一步,你蘇軾無辜與否,已經無關緊要了,真正重要的是變法大局……所以從蘇軾逃過一劫來看,王安石變法,非敗不可。
沒有一往無前,破釜沉舟的勇氣,拿不出壯士斷腕的魄力,還想變法,做夢去吧!
說到這裡這裡,其實也看得出來,趙桓這個皇帝,的確比前面幾個強多了。
“呂相公,說到了這裡,朕只有一個要求,就是將文壇和官場分開……朝廷要做事的幹吏,那些才子書生,就讓他們老老實實在民間,別來摻和……如果實在是安排不下來,朕就出錢,修一本《靖康大典》,讓他們老老實實修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