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那個万俟卨漸漸露出奸臣形狀,我手上還有不少彈劾他的東西。咱們倆不聯手除掉此獠,難道放任奸佞竊據朝權?到時候官家身邊盡是這樣的東西,豈不是又來一次豐亨豫大嗎?”
胡寅長嘆連聲,很是為難。
“你知道我是修書的。”
張浚冷冷道:“你修書跟你說實話有什麼關係?”
“這,這你還不明白?”胡寅氣得切齒道:“我在翰林院,跟我修書的那些,我計程車林前輩,幾乎都誇讚万俟卨,說他是宰相之才,未來呂相公退位,首相之位必然是他的!”
張浚一聽,豁然站起,“我說老胡,你傻了不成?如果万俟卨上去了,咱們倆可都完了!這,這大宋朝也完了!”
胡寅擺手,“不至於,萬事還有官家,這個我看的明白。現在的情形是咱們倆要不要當這個出頭鳥?若是成了士林之敵,咱們倆怎麼辦?是不是往後只能跟著李太傅混了?”
張浚眼珠轉動,這些年的歷練可不是虛度歲月……他也明顯感覺到絕不是恢復燕雲之後,就天下太平,波瀾不驚了。
恰恰相反,現在才是各種衝突越發劇烈的時候,從前被抗金大旗壓制的矛盾悉數爆發出來……身為朝臣,置身漩渦中間,如果不能早做決斷,只會陷入亂局當中,被動挨打。
“老胡,容我說句過分的話,別人有的選,咱們倆沒法選,就猶如呂相公那樣,咱們就是官家的人,要是連這點都拎不清,你我就真的該死了!”
胡寅愕然了片刻,眼神之中,充滿了無可奈何,良久,突然伸手,去抓仙釀,張浚再度攔阻,老胡急了。
“怎麼,上了賊船,還不讓喝個入夥酒?”
張浚終於咧嘴一笑,鬆開了手。
胡寅抓過來,撕開封皮,頓時覺得不對勁兒,再向碗裡倒了一些,氣得他直接把酒罈子給扔了。
“張浚,你,你簡直可惡!”
張浚嘿嘿道:“明仲兄,我是個窮鬼你又不是不知道。”
胡寅氣得起身,在他的書房轉了一圈,愣是沒發現什麼值得順走的東西。
“算你狠,告辭!”
“不送……記得明天早上,隨我去大名府,去見李太傅啊!”
胡寅一頓,完了,到底還是要走李邦彥的門路。
我們胡家的幾代清名啊!
真是造孽!
胡寅也沒得選擇,只能跟著張浚前往大名府,在他們出發不久,也有幾位重臣動身了。畢竟政事堂拿不出方略,統一不了意見,就只能請官家裁決……而且光復了燕山府,各種事情,千頭萬緒,必須請旨定奪。
結果就是呂頤浩、張叔夜、劉韐、張愨、万俟卨,一共五位大臣,風塵僕僕,趕到了大名府。
湊巧的是他們到來,趙桓並不在城中。
“韓大王,剛剛光復之地,官家怎麼好輕易出去,萬一有閃失,身為臣子,如何交代?趕快安排人員,去把官家找回來才是!”
韓世忠苦笑,“官家執意調查民情,我們哪裡攔得住?不過請呂相公放心,曲端那廝已經做了完全準備,沒事的。”
呂頤浩沉吟了片刻,又道:“即便如此,也請韓大王立刻派人,不然我自己去找。”
韓世忠唯有點頭。
就在尋找趙桓的同時,幾位大臣落座,簡單說了幾句之後……万俟卨開口了。
“韓大王,下官曾在滑州負責分田事宜,協助嶽帥鎮守黃河防線……也算是略懂軍務。這些年的時間,南方不斷加稅……民脂民膏,悉數供應軍需,破家百姓,落草為寇,不在少數。便是這一次北伐,為了輸送軍需,累死在道上的民夫,便不下萬人啊!”
韓世忠繃著臉,“万俟相公,俺韓世忠是個粗人,跟俺說這些有什麼用?”
万俟卨沉吟道:“韓大王是軍中一人,國之柱石,自然不是尋常武人可比,僕斗膽懇請韓大王,以蒼生為念,心懷百姓啊!”
韓世忠黑著臉道:“你什麼意思?難道俺韓世忠出生入死,為了大宋朝,把血流乾了,都是私心作祟嗎?万俟卨,你別以為自己進了政事堂,就是朝中宰相,我們這些武夫就要俯首帖耳,聽你們教誨……你還不配!”
很顯然,潑韓五不是岳飛,根本不吃這一套。
万俟卨便只能訕訕無言,衝著呂頤浩拱手。
呂頤浩輕嘆口氣,“接下來的河北要如何治理,朝中是希望休養生息,儘快恢復元氣的。”呂頤浩字斟句酌,話不多,卻極有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