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的趙桓,還承受不起爭論帶來的撕裂,大宋朝也承受不起,伴隨著北伐初步勝利,至少趙桓有膽量面對這個問題了。
爭吧,讓你們三派敞開了爭,看看最後能爭出一個什麼結果來!
趙桓不知道的是,此時正有個蘇軾的同鄉,出離蜀地,跋山涉水,趕往京師。
這個年輕人叫虞允文,他家的祖上是唐初名臣虞世南,虞允文的老爹也是朝中官吏,按照過去的經驗,他是可以直接恩蔭入仕的。
虞允文也是這麼打算的,既然能躺贏,又何必奮鬥呢!
而且留在家中,還能孝養雙親,其樂融融,有什麼不好啊!
由此可見,虞允文的志向絕對稱不上遠大。
奈何凡事都有意外,趙桓掌權之後,自然是不斷調整規矩,恩蔭什麼的,根本不存在的,對待地方官吏也十分嚴苛……虞允文的老爹就因為軍糧失期,被罷免了官職。
一夜之間,少爺當不成了不說,家業中興的重擔都壓在了虞允文的肩頭……這回想躲都躲不過開了。
他只能乘船出蜀,一路順流南下……說起這條水路,還真是神奇……李白曾經走過,幾十年前,蘇軾也曾經走過。
如今虞允文追尋著前輩的腳步,也離開了巴蜀,輾轉進京……他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考科舉,謀個官職,延續他們家族的榮光。
虞允文進京之後,不聲不響,先找個了普通的客棧住下,隨後又去各地的茶樓酒館,打聽訊息,看看有什麼議論,能不能嗅到風向,預估一下科舉的走向……
“朋友,我看你遠路而來,十分辛苦,你也就別費事了……我跟你實說了,官家前些時候說大蘇學士有文采,不能為官,尤其是不能決斷國家大政。因為這事各派都在爭論不休,還都在說,科舉到底行不行……現在誰都知道,接下來的科舉,考的就是新舊之爭,就是科舉取才,你在這上面下功夫,必然無往不利。”
虞允文聽完之後,深深一躬,“多謝先生指點,晚生拜謝。”
對面的人微微一笑,“用不著客氣,我聽得出來,你是巴蜀的人,多替大蘇學士說話,我這人沒別的,就是喜歡大蘇學士的詞作,可不能讓他受委屈了。”
敢情這位還是蘇軾的粉絲……想想也不稀奇,此時的蘇軾可不只是大宋的明星,在金國還有個金富軾哩。
由此可見,大蘇是絕對的國際巨星。
既是自己的老鄉前輩,又有那麼大的名氣,該怎麼做,似乎一目瞭然了。
虞允文回到了住處,憋了三天,一篇文章寫好,隨後又是兩天,在訊息報上,頭版頭條,刊登了虞允文的文章。
這一篇文章刊登出來,瞬間引爆了輿論,堪稱現象級爆款作品了。
虞允文寫了什麼呢?
蘇軾在嘉佑制策當中,提出今世有三患終莫能去……他針鋒相對,提出求強兵,求豐財,求澤吏。
很顯然,蘇軾認為的三患,就是冗兵,冗官,冗賦,和當時世人的看法,完全相同。
但是在王安石變法之後,蘇軾卻稱讚仁宗朝,持法至寬,用人有敘,專務掩覆過失,未嘗輕改舊章。
這就很玄妙了,你在仁宗朝寫文章,痛批三冗,怎麼到了神宗朝,就覺得仁宗朝很好了?
莫非是故意尋章摘句,誣陷大蘇?
再往下看,蘇軾曾經還稱讚過商鞅變法,認為其人專,其政一……故此才能變法成功……此時的蘇軾,是鼓勵變法者學習商鞅,以一種壯士斷腕的魄力,一往無前,推進變法。
但是到了王安石變法期間,他又說君子未論行事之是非,先觀眾心之向背”,顯然,此刻大蘇所說的眾心僅限於士紳官吏、豪強地主,至少也是士林眾人,並不包括普通百姓,不然大蘇也不會攻訐王安石,說他壞祖宗之法。
很難想象,一個曾經盛讚商鞅的人,居然會批評破壞祖宗之法……
如果說這些或許可能還有誤會,但是在抑制兼併這件關乎封建王朝生死的大事上,蘇軾也一如既往地表現出了反反覆覆。
他曾經痛心疾首地指出“有兼併之族而賦甚輕,有貧弱之家而不免於重役。富者地日以益而賦不加多,貧者地日以削而賦不加少。”
等到了王安石推動變法的時候,蘇軾竟然又站出來,主張結人心,並且說“子產焚《載書》以弭眾言,賄伯石以安巨室”。
除此三點之外,蘇軾還曾經極力主戰,可是到了王安石變法期間,卻又說好戰必亡,甚至他還說不管勝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