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撻懶!
這個老傢伙氣喘吁吁,臉上還有硝煙留下的黑,看起來十分狼狽。
他在宋軍第一次使用火藥爆破之後,就知道燕京保不住了,一準如保定那樣,讓宋軍攻破。
既然如此,有何必留下來找死!
撻懶早就想好了,他們挾持合剌,退去上京。
燕京雖然很重要,但卻不是大金的龍興之地,他們還遠遠沒到走投無路的時候,只要逃出去,又有儲君在手。
就能擁立合剌登基,而他完顏撻懶就是日後大金的權臣,不管是怎麼做,有天子在手,都會方便許多。
奇貨可居的道理,並沒有那麼難懂!
撻懶率領著親兵趕來,沒有發現合剌,卻碰到了宇文虛中!
瞬間撻懶的臉色就變了。
“宇文學士,你來幹什麼?”
宇文虛中也嚇了一跳,可他很快冷靜下來,回應道:“以防不測!”
堪稱完美的理由,撻懶停下腳步,認真看了看宇文虛中,突然發瘋怒喝道:“你想劫持諳班勃極烈?你想立功嗎?”
“我沒有!”
宇文虛中下意識否定,撻懶卻是不信,他提著彎刀,猛地對準了宇文虛中。
一介書生,如何能對抗這位沙場宿將,宇文虛中簡直毫無還手之力,不過他還算冷靜,“副元帥,我不過是大宋棄民,已經無路可退,又怎麼會挾持殿下?”
“那,那殿下哪去了?”
“我,我不知道!”
宇文虛中的確不知道。
撻懶卻半點也不信了,你出現在這裡,那就是死罪。冷笑道:“我知道了,你是安排人把殿下帶走,去了太原,要投靠兀朮,對吧?”
宇文虛中又是一愣,這還真不好回答,總算不是投靠大宋……只是要怎麼回答。正在他沒有想好的時候,突然撻懶舉起手裡的彎刀,狠狠刺入宇文虛中的胸膛。
瞬間刀透後背,宇文虛中萬萬不敢置信,他就要死了嗎?
撻懶更加切齒憤怒道:“你們一個個都覺得兀朮是個有本事的,寧可去投奔兀朮,也不願意給我做事,沒辦法,老夫只能送你上西天了!”
撻懶用力向前推動彎刀,血水不可抑制地往外流淌,他知道死亡已經不可避免……撻懶懷疑他替兀朮辦事,帶走了合剌,惱羞成怒,殺死了自己,從道理上當然說得通,即便說不通,在這個兵荒馬亂的時候,發生什麼奇怪的事情,也不算稀奇。
只是他真不是替兀朮做事的,他還記得六年前,彼時大宋已經風雨飄搖,他也因為是太上皇一黨,被趕出了開封。
可就在出城的前一夜,高太尉帶著一個年輕人找到了他,那個年輕人給了他一塊玉牌……並且跟他講,大宋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候,如果他有心為天下萬民做點事情,就請前往金國,探聽金國情報,把金國動向告訴大宋。
他很難承諾什麼,但他可以承諾,大宋不會亡國,大宋必將勝利!
眼見活不成了,撻懶氣哼哼離開。
血珀之中的宇文虛中咧嘴笑了,喃喃道:“官家,你做到了,能看到燕京城破,我已經心滿意足了。”
宇文虛中突然想起一件事……他手上還有那塊刻著“觀海”的玉牌,他不知道趙桓為什麼會選擇這東西當信物,但是他卻清楚……大宋能擊敗金國,靠的是官家聖睿,靠的是將士用命,靠的是百姓齊心……唯獨跟他們沒關係,陰謀詭計是拿不上臺面的,而起也會敗壞聖天子的名聲。
既然選擇了當鬼,就不要奢望還陽……永遠當一個可恥的漢奸,或許對大宋朝,對官家更好!
宇文虛中用盡最後的力氣,將那塊玉牌扔到一旁,他眼瞧著玉牌滾到了水溝裡……眼睛緩緩閉上,終於可以放心了。
撻懶沒有找到合剌,他早就跑了,宇文虛中也死了。
令人訝異的是諳班勃極烈合剌到底去了哪裡?
貌似沒人知道!
混亂,難以形容的混亂,隨著宋軍越來越多湧入,城中的女真貴胄們有的已經逃跑,可還有更多,跑到了宮城,跑到了大金皇帝的身邊。
他們像是一群受驚的小獸,倉皇可憐,無依無靠。
而就在此時,吳乞買出現了,這位中風嚴重的天子,竟然披上了甲冑,手裡提著利刃,站在了宮城之上,身邊都是大金的宗室和重臣。
“朕,朕還在!不許跑!死守燕京!”
吳乞買的吶喊,還是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