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老相公,你這話可跟往日講的不一樣!你不是這麼教我的!”
宗澤仰頭大笑,“傻小子,這世上哪有一成不變的道理,更可靠他們跟著老夫戰鬥了幾個月,為了大宋流汗流血,不敢說居功厥偉,也可以說無愧於心……咱做人做事要厚道,老夫一無所有北上,能得到他們的追隨,人家給了俺這個糟老頭子的臉,只要不違背天良,老夫要報恩啊!”
說到這裡,宗澤眼圈泛紅,王中孚繃不住,到底哭了起來。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外面竟然也傳來了哭聲,王中孚一愣,急忙衝出去,卻發現王善、楊進、丁進、李貴,黑壓壓的跪了十幾個人,他們淚水橫流,一群草莽出身的匪首,萬萬沒有想到,宗老相公在生死關頭,最後安排的事情,竟然是替他們謀後路……
老相公,我們不配啊!
王善憤然站起,大吼道:“大丈夫生在人世間,活得就是這口氣,爭的就是一張臉!金賊想殺咱們,咱們還要滅了他們……把城裡的馬匹都殺了,把酒拿出來,吃個痛快,喝個痛快,陪著老相公一起殺敵,是生是死,就看老天爺的,大傢伙說怎麼樣?”
他的提議瞬間得到了贊同,這幫傢伙當真不顧一切了,說是宰殺戰馬,可城裡的馬匹也就剩下一百多匹,至於酒,那就更慘了,只有十幾個罈子,分給士兵,怕是連一杯都沒有。
糧食倒還有一些,卻也吃不了幾天。
宗澤說城破在即,卻也不是危言聳聽,而是實實在在的威脅……既然如此艱難,不如索性放肆一次……
毫無疑問,這要是正規兵馬,這麼幹是絕對不行的,但這是群草莽英雄,他們已經為了大宋朝血戰這麼久了,還能要求什麼?
“把這個收好,無論如何,你都要送去京城,交給官家,畢竟關乎大傢伙的性命啊!”宗澤含著淚,把書信交給王中孚,隨後抹了一把眼淚,笑呵呵道:“還要麻煩你,揹著我出去,跟大傢伙一起痛飲!”
王中孚含著淚,將宗澤背在了身上。
老相公出奇的輕,彷彿就是一層皮膜包著骨頭一般……王中孚走得不快,卻十分穩健。他把老相公放在四輪車上,推著宗澤前行。
每過一處,看到老相公計程車兵,無不流下熱淚。
“老相公,要保重啊!”
“老相公,還要領著咱們殺金狗呢!”
宗澤笑容可掬,衝著大傢伙不停點頭,看到了他的笑容,這些苦難中堅守的漢子都露出了暢快的笑容,彷彿暫時拋棄了一切的煩惱。
“酒不多了,取些井水來,混在一起……大傢伙就算剩下一粒米,也要分著吃,你們說是不?”
“是!老相公說得對!”
王善抹了一把眼淚,“請老相公放心吧,我們這些人都會跟金賊拼到底的,腦袋掉了也無所謂!”
眾人齊聲高呼,聲音高亢,氣勢如虹。
宗澤臉上帶笑,當真就陪著大傢伙,吃馬肉,喝井水……
生死關頭,最顯本色。
在人群之中,有個人眼珠亂轉,心中有著另外的盤算。
孔彥威!
孤城一座,一紙空文,全靠著宗澤一個人維繫,而如今的宗澤年老病重,死在旦夕,難不成要跟著他一起死嗎?
趙宋皇帝根本就沒管河北,分明是把大傢伙當成了棄子,既然如此,也就不用客氣了。
能打這麼久,也算對得起趙官家了,必須另外尋個出路,反正不能稀裡糊塗死了,他還有大把的好日子要過。
孔彥威趁著眾人暢談之際,悄然離開,等出來之後,他立刻召集了手下三百人,直奔著北門而來。
“快讓開,我要出城!”
守門計程車兵大驚,“孔將軍,你要出城,有老相公的手諭嗎?
孔彥威大笑,“自然是有的,你且上前,我給你看。”
士兵向前邁了兩步,突然孔彥威抽出佩刀,狠狠捅向士兵的胸膛,一刀進去,鮮血噴湧,孔彥威想要抽刀,卻發現沒有抽動。
原來士兵用雙手死死攥著刀柄,怒視著孔彥威。
這傢伙沒來由一陣心慌,與此同時,其他的守城士兵紛紛撲上來。
孔彥威只能鬆開刀柄,抓著長槍,招呼他的手下,肆意殺戮。
三十多名守城士兵悉數戰死,孔彥威一馬當先,衝出了殘破的趙州。
香甜的空氣讓孔彥威心曠神怡,總算出來了,這就活了!
正在他準備向金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