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黃金屋。
只不過范仲淹並沒有拿來自己享受,他想起童年的經歷,同情鄉親族人,因此就拿錢置辦土地,捐給了族裡,成為義田!
義田的產出用來接濟宗族,捐助貧困,資助學生……另外像什麼翻修祠堂,修橋鋪路,也從這裡面出。
造福桑梓,提攜後輩,這是士大夫的共同心願,有范仲淹帶頭,很快就推廣起來,爭相購置義田,交給了家族,充當族產。
既然是族產,自然要家族當中,德高望重的前輩負責管理。
這樣一來,在家族當中,輩分高,德望非常的前輩,就有了族產的處置權力。
手裡握有資源,這才能說了算!
窮苦的族人要仰仗族產接濟過活,自然也要接受宗法控制,畢恭畢敬,老老實實,半點不敢反抗。
朝廷離他們太遠了,反而是族老前輩,一手胡蘿蔔,一手大棒……普通百姓,如何能抵抗的了?
“官家,如果要動宗法,族產歸屬又該怎麼辦?臣現在很擔心有些年輕後輩以這個案子為藉口,威逼前輩,搶奪族產……地方上,只怕會有不少亂子,朝廷該有個對策才是。”
趙鼎憂心忡忡,趙桓稍微沉思,卻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宗法這個東西,也跟廟裡的神像似的,必須熠熠生輝,才能引來無數人朝拜。
祖父打死孫女,被判處死刑,就等於是在宗法上面吐了口痰,還踩了兩腳……失去了神聖的味道,自然會帶來後患……而藏在宗法背後的族產才是真正要命的。
“趙卿,自從推行清丈以來,族產可又被削減的?”
“這個……自然是有的,不過……”趙鼎語氣遲疑。這時候胡寅躬身道:“官家,有些地方,百姓在得到分配的土地之後,讓出了一些,捐給族裡,又成為了族產。”
趙桓沉吟道:“那族產義田,可是要納稅?”
“要,但是……”胡寅苦兮兮道:“官家,歷來族產義田都是有權有勢,在朝為官,或是地方豪強置辦的,就算是要交一些田賦,卻也有辦法避開……還有地方,因為是義田,要接濟窮人,所以就免了田賦。”
趙桓愕然片刻,忍不住苦笑:“朕努力了這麼多年,居然還有辦法躲過田賦,真是讓人歎為觀止啊!”
見趙桓語氣含怒,趙鼎心砰砰亂跳,他最怕的就是這個。
“官家,老臣有幾句話要說。”
“講!”
“回官家的話,族產義田裡面固然有弊端,也有人藉此逃避稅賦……可是畢竟能夠接濟窮苦,資助生員……尤其難得,都是在一鄉一縣,出了事情,就能及時紓解,也算是給了百姓一個盼頭兒。若是把族產給廢了,遇到了一些麻煩,就必須朝廷出手……可天下這麼大,村莊何止千萬,等到朝廷出面,只怕已經晚了。到時候民怨又落在了朝廷頭上,臣唯恐得不償失啊!”
趙鼎這話堪稱持重之言……任何人的能力都是有極限的,譬如說某地出現了水旱災害,如果規模不算大,很難驚動朝廷。而當真驚動了朝廷,趙桓降下了旨意,那也是一個月以後的事情了。
在最短的時間內,誰能出面救濟災民,幫著疏導危局,避免出現不可控制的局面……很顯然,在這個情況下,宗族就能起到很大的作用,族產也能成為老百姓的救命稻草。
任何事物,觀看到弊端是肯定不行的。
在趙桓的努力下,完成了清丈田畝,攤丁入畝,均分田地,遷居大族……這些措施固然衝擊了族產義田,但是整個大宋,還保留了相當多的義田,甚至一些寺廟還有點廟產。
和尚們雖然不事生產,是一群蛀蟲,可真的遇到了事情,有人念念經,總比什麼都沒有強……因此歷代都把寺廟視作教化百姓的好助手,也就不難理解了。
“官家,臣,斗膽直言,廢除族產義田,不許宗法處置……只在官家一道旨意,可這道旨意下去,臣唯恐地方會有更多的亂子,還請官家三思!”
趙鼎說完,跪在了地上。
另外兩個人也跟著跪下來。
趙桓略沉吟,就起身攙扶起趙鼎,也讓胡寅和呂本中平身。
“這事情朕知道了,但是朕還是那個看法,國法宗法,只能有一套!”
趙鼎的臉格外苦澀,官家的脾氣還真是一點不變啊!
就在這時候,趙桓突然又道:“地方上也不能什麼都沒有……族產義田,能否轉歸地方所有,你們商議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