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有一封老種相公的請罪札子,想要交給官家。”
李若水說著,果然掏出了一份札子,雙手託著,遞給了趙桓。
吳敏和李邦彥已經替趙桓問出了大部分關心的問題……再拿起這份老種親筆所寫的札子,趙桓的心越發沉重。
他特別能理解老種,因為不久之前,趙桓就接了同樣的爛攤子。
不是有句話叫軍事是政治的延續嗎,西軍很完美延續了大宋的傳統,甚至還給發揚光大了。
大宋有黨爭,西軍有將門內鬥。
大宋銳氣盡失,西軍也沉浸在失敗氛圍中,不能自拔。
大宋主張議和的官吏居多,西軍畏敵避戰的也不在少數。
……
總而言之一句話,大宋有的毛病,西軍有,大宋沒有的,西軍還有。
指望這麼一支百病產生的兵馬,能夠力挽狂瀾,挽救大宋江山,那是真的很需要想象力的。
就拿李若水提到的隨便殺人來說。
因為指揮不動下面的人,就必須殺雞駭猴,有逃兵更好,沒有就隨便找幾個替罪羊,砍了他們的腦袋,嚇唬其他士兵。
其實吧,真正能跑的,膽子大的,根基深的,還不敢下手。因此幾乎百分百,是拿幾個老實人充數。
這麼一來,軍中的老實人越來越少,剩下的都是刺頭兒。
拉上戰場,那個名場面就出現了,一輪弩箭射擊之後,必須給賞錢,不給轉身就跑……管你什麼將領,什麼朝廷,老子就認錢!
一支兵馬墮落到了這個地步,要是能打勝仗,就奇怪了。
老種在札子裡,用近乎哀求的語氣寫道:“萬般罪孽,皆是老臣無能,西軍整頓,勢在必行。縱然不能讓西軍脫胎換骨,也要提防西軍糜爛,為禍天下……”
种師道沒有繼續說,可趙桓也明白了。
這幫西軍大爺,弄不好可是會投降金人的。
按照投敵之後,戰力暴漲的偽軍定律,西軍甚至有可能成為大宋的心腹大患!
這是請來的勤王之師?
大宋西軍的水平就這樣嗎?
趙桓努力思忖著,歷史經驗已經不管用了,畢竟在歷史上,“他”可是在戰和之間,不停搖擺,答應了不少喪權辱國的條件,金人根本沒必要死磕,只靠著嚇唬就能拿到的東西,何必打仗呢?
所以歷史上西軍勤王的戰績沒有價值,而解圍太原之戰,小種种師中就以很屈辱的方式,丟了性命。
事實上種家經過幾代人的積累,已經從猛將蛻變成了豪強。
他們長於養兵,真正的戰力沒剩下幾分了。
可悲的是,這樣的人,已經是大宋最傑出的“將才”了,趙桓談未來的時候,那叫充滿信心,堅信前途光明。
觸及實際的事務,卻又不得不承認,道路還真是曲折!
曲折到了讓你想放棄!
“官家,老種相公的意思是徐徐圖之,畢竟西軍有幾十萬眾,如果操之過急,後果不堪設想。”
趙桓無奈苦笑,“朕還指望著他排憂解難,沒想到卻是讓朕擦屁股,還真以為朕無所不能啊!”
趙桓嘴上抱怨,心裡卻在思忖,西軍到底應該怎麼辦……正在這時候,高俅趕來了,這位剛剛接替皇城司的高太尉,就表現出應有的過硬素質。
“官家,剛剛御營司的一隊押運蔬菜物資的兵馬,遇到了一部西軍,為首之人叫做範瓊,他縱兵搶了物資不說,還把幾十個御營弟兄抓了,又,又把他們的衣甲扒光,綁在了竹竿上。說……”
趙桓臉已經黑了,“高太尉,你結巴了嗎?吞吞吐吐幹什麼?”
高俅咧嘴苦道:“官家,範瓊說這些人都是毛都沒長齊的雛兒,根本不配舞刀弄槍,把糧餉給這些人是浪費東西,要朝廷明察秋毫,把東西給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