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冰雪。
不屑地目送了鄒浩與官員們退遠跟自己拉開距離,方宜楨這才勉強露出點笑容,朝身旁的趙申說道:“趙申,你是個書生,與本王這樣走在這陡峭的堤壩之上,面對腳下波濤洶湧的不馴嶢河,可也心存懼意?”
笑著搖了搖頭沒有接話,趙申只低著頭隨著方宜楨一路朝前走去,而方宜楨自然也沒有非要問出一個答案來。此處堤壩還在鞏固之中,但為了迎接五王爺的視察,鄒浩怕衝撞了方宜楨這位貴人,便一早吩咐負責此段工程的工頭停止施工,將民夫們都聚集在一處候著。方宜楨站在空曠的堤壩之上,迎著冷風吹了這麼久,他已有些厭了,不禁回頭對趙申說道:“不過演出戲而已,時候也不早了,趙申,隨本王回去吧。”
踏前一步阻了回去的道路,趙申朝他拱手施禮,嘴上說道:“王爺,咱們此行,不但要把原先堤壩坍塌的原因歸結到八王爺監管工部不利上,還要妥善安撫災民,說服官員富商們開倉放糧。這一樁樁、一件件,您可都有了對策了?”
方宜楨被他一系列的問題問得一愣,直覺裡眼前的趙申似乎有些咄咄逼人,只是方宜楨當他太過急躁,便也沒有放在心上。“本王接到聖旨後,舅舅就已經開始著手準備了,趙申你不必太過憂心。”方宜楨不甚在意的笑著拍了拍趙申的肩膀,“本王方才似乎瞧見水底有魚,一會兒叫他們在冰上鑿個窟窿,釣幾條大魚回去讓本王嚐嚐鮮!”
“近日氣溫回暖,冰面極薄,怕是輕輕一砸就能裂開一個大洞呢。”趙申掩去眼裡的鄙棄,隨口應和著陪他一起往回走著。
正盯著冰面的方宜楨,注意力完全被那幾條一閃即逝的肥美大魚吸引過去,並不曾瞧見趙申的神色。“如此甚好,快讓他們現在就去給本王撈魚!”眼見已經能看清在原地守著的官員和護衛們,急於品嚐河鮮的方宜楨不禁有些躍躍欲試。
真是個蠢材……趙申心中嘆息著,臉上的笑容反而越發恭敬,“王爺既然興之所至,那便親自下水吧!”
尚未來得及呵斥趙申放肆,方宜楨只見在自己面前從來安分守己的幕僚趙申突然抬了抬手,他的脖子上先是一痛,緊接著身上跟著一麻,竟是半點力氣也提不起來了。“你……”方宜楨咬牙切齒,卻只發出一個無力的音節,他身子晃了兩晃,腳下一拌,猛地就朝河中跌了下去。
“王爺小心!”
正瑟瑟守在堤壩這頭的鄒縣令剛要湊過去迎接歸來的五王爺,卻忽然聽到五王爺的幕僚趙申一聲慘叫。鄒浩努力瞪大自己昏花的老眼,只見五王爺走著走著不知怎麼地腳下滑了一下,便往嶢河裡栽了進去,“梆”的一聲在薄薄一層的冰面上砸了個大窟窿,沉進湍急的河水中一下就不見了蹤影。鄒浩腦子裡“嗡”的一聲,心頭一抽差點也要跟著滾下堤壩,哆哆嗦嗦了半天竟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七王爺剛到嶕城時便遭了刺客偷襲至今生死未卜,而今他又眼見五王爺落入水中只怕也是凶多吉少。一連兩位皇子在自己所轄的地界裡出了差錯,震怒的天子會如何懲罰他這個失職的縣令,幾乎不言而喻……鄒浩狠狠打了個冷戰,耳邊只聽得一眾官吏急聲喚他,目光殷切倒像是嗷嗷待哺的雛鳥,又各自帶了些同病相憐的悲苦。
怎麼就偏偏讓自己趕上了呢……這半年中先是遭了洪災,後又出了接連兩次變故,鄒浩除了大呼自己倒黴之外,只差跳腳罵天了。“趙、趙大人……”勉強定了定神,鄒浩求助地望向跪倒在堤壩上一臉悲慟的趙申,“這可如何是好啊?如何是好?”
努力擠了兩滴眼淚出來,趙申拿袖子藉著擦眼淚的動作擋了擋嘴角不由自主的笑意,“還請鄒大人速速派人援救五王爺。”周圍的官員們連連點頭,其實心裡都明白這些都是徒勞。一來嶢河水流十分湍急,二來現在又是冬季,就算五王爺僥倖沒有摔死、淹死,只怕凍也要凍死了。趙申同樣明白這些道理,方宜楨中了毒,全身上下動彈不得,可謂必死無疑。他心中冷笑連連,面上卻不露分毫。“另外,鄒大人務必迅速給嶢山郡王那裡送個信。如果七王爺無事,那是最好。若是七王爺也……那就只有請嶢山王代為上表,向陛下稟明一切了。”
隨行官員們都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趕緊千恩萬謝的應了,指揮兵卒們沿著河堤搜尋起來。另備了快馬,著人馬不停蹄地往嶢山城的郡王府趕了過去。
第六十一章
嶢山郡王方綬的加急快報傳入京都梁城的皇宮,兩位巡視災區的王爺一死一傷的事情立刻傳遍朝野,如同在一潭死水裡投下一塊巨石,頓時激起千層浪潮。以陳相國為首的五王黨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