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出走,有去無回。我想知道魏敏當時說了些什麼,她離開酒店前不可能半聲不吭的,哪怕是斥罵他的某句話——也只有他最清楚。我想透過從魏敏講過的話中瞭解關於她的蛛絲馬跡,藉此還有希望找到她。如若不然,哪怕我就是去深圳,那又能怎樣?偌大的城市裡,在芸芸眾生中要尋找某個人,那還不無異於大海撈針?徒勞無功啊!難道我沒有想過嗎?我也曾幾度想過要獨闖深圳的。
然而現在,我連這個“關鍵人物”都找不到,更不要提去深圳找魏敏了——如果掌握到有關線索,我想我當然會那麼做。可是我連找姓江的都“徒勞無功”,因此就更不敢想象,去深圳那樣的大都市尋找某個人究竟有多難。
我也曾經找了韓雪,甚至約她出來吃過幾頓飯。她把能提供給我的全部提供了,還不就那些,無異於老生常談,半點幫助都沒有!我每天都在發愁,愁緒滿懷,可是再愁也是白愁。
魏敏的那個手機號已經停用了,我是在不斷撥打的過程中得知的。現在的留言變成了:您好!該使用者已停機。我當時心裡想:停他媽的停!這條線索從此也中斷了。
時間到了10月中,雜誌上我的版面逾期10多天了,我無心再去跑什麼業務,楊梅和陳立明兩人的業績填補了我的空白。我甚至連單位也不去了,我哪有心情去聽領導們正兒八經的訓話,我現在倒想狠狠地教訓別人!只不過苦於無處發洩,我的憤懣、我的怨恨、我的血海深仇……我找不到發洩的物件,我又不能在街上隨便抓個人來發洩,這點法律意識我還有。慢慢地我變得沉默寡言,變得厭世憤俗,變得看什麼都不順眼,似乎每樣不合拍的聲音全都針對我。我是個失敗的人,是個失意的人,是個失去了心愛的女友才因失敗而失意並且失得十分透頂的人!
每時每刻我都在想魏敏,想她的善良她的真誠她的好,甚至想念她過去的壞脾氣。我歡迎她對我發脾氣,要我付費都可以,只要我有錢,每次發脾氣的收費由她來定。我整天呆在家裡,愁眉苦臉,滿腹心事,唉聲嘆氣,痛不欲生。我的詩歌已經寫不下去,小說更構思不出情節。每當坐到桌臺前,開啟詩集落下幾行字,讀了感覺蒼白無力,立即就興致全無了;而寫中篇小說,寫著寫著就脫離了主線,越來越像自傳了,就也只好收筆,擱下稿子不管了。我感覺我本身——如果要加某個人進來的話,必定非魏敏莫屬——就是部小說,故事情節曲折、離奇而生動,是部可讀性極強的小說。寫不出文章我就看書、讀報、看電視,可這幾樣我竟然也了無興致。天啊!這三個節目我曾經那麼的喜愛,它們是我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東西,如今居然被踢出了我的生活!試想我的存在還有什麼快樂可言呢?我的小命還有什麼精彩和盼頭呢?
每當翻開詩集,赫然在目的是魏敏過去留下的那些文字,那些不知是評註還是讀後感之類的娟娟小字。或者它們本身就是詩,是魏敏自己的詩,她要跟我夫唱婦隨,吟詩作賦,以此為樂。或許她這樣做是為了提醒我,在我背後有她這麼個默默的支持者;再則就是提醒我,我和她之間要互相勉勵、取長補短、共通有無。但不管是何種可能,那些文字都會令我產生無窮的遐想。我常常看著它們發呆:長久地凝視,悠遠地思索,無言的傾訴,莫名的疼痛。眼下最接近我的關於魏敏的氣息就只有這些文字了,它們雖然只是些無聲靜止的符號,但對我卻遠比任何有聲運動的事物都要鮮活,都要珍貴,都要有血有肉,都要來得清晰可見。
每個夜晚,我躺在床上,熄掉燈後的屋子黑漆漆的,而這間屋子以外的整座城市卻燈火輝煌。我躺在黑暗中,默數著魏敏離開南寧的日子,由10天到20天,由兩個月到三個月,這些日子我是怎麼捱過來的呀!對我而言這絕不只是個單純的時間的過程,而是情感倍受煎熬精神遭遇困擾的煉獄般的100多個日日夜夜啊!
有天晚上,極度痛苦的我又將自己藏進黑暗裡,躲在被窩下想心事。我念念不忘“18”這個數字,這是魏敏離開南寧的那天,18號;之後我腦海中又浮現出“7”這個數字,這是魏敏離開的那個月。我把兩個數字組合起來——7&;#8226;18——天啊!這是巧合嗎?這日期就是3年前的1998年魏敏住進我江南小屋的那個日期,那天正好是7月18號!這到底是巧合還是個謎呢?3年,整整就3年!如果從認識她開始算起,那就是6年。我們從相識、相知到相愛,最後到離開,攜手風雨走過了6年!難道3年是個起點,6年卻是個終點?或者理解為:前面的“7&;#8226;18”是個起點,而後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