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一次,被自己的生身父親算計著逼上絕路——
她卻隱忍到了這般程度。
沒有憤恨,沒有怒意,自始至終一張面孔平靜如水,用這種偽裝來壓下心裡早已洶湧澎湃到讓人瘋狂的驚濤海浪。
“秦菁!”他探了手去觸控她的臉頰。
燈影下的女子不經意的抬眸看來,濃密捲翹的睫毛微微顫動,讓她眼底一閃而過的光亮有種瀲灩般的光感。
“讓我送你去西楚吧!”簡短的幾個字,沒有人能知道,做出這樣的決定需要耗費他多少的心力和掙扎。
以送親之名,親自將自己心尖兒上的女子送到異國他鄉,別人的殿堂。
可是他必須看著她,守著她,不能容她一人去那龍潭虎穴,即使這一趟西楚必將成為他此生的噩夢——
也,在所不惜!
白奕的目光深刻而誠摯,裡面融著許多的情緒和她一眼便能看的到的掙扎。
秦菁驚愕的發現,包括當初從祈寧重傷回來他第一次對她表明心意的那一次,這也不過才是第二次,她遇見他這般痛苦決斷中的神情。
“你答應過,為我留守軍中,等我回來的。”秦菁勉強的露出一個笑容,那笑意卻薄弱的讓她自己都覺得心虛。
這般的對望之下,她甚至覺得自己已然是無法承受那男子這般深沉的凝望。
為了迴避,她站起身來,繞到他身後,傾身下來從背後抱住他,下巴抵在他的肩窩裡輕聲的說話:“蕭羽會照顧好我,你答應過,會為我做任何事。我也答應你,這是最後一次,就讓我為宣兒和母后再做最後一件事吧,為他們掃平眼下這批障礙。以後,我跟你,無論是天涯海角,也總會走的安心一些,好不好?”
為她做任何事,這是他對她的承諾。
不管這一刻有多麼的想要反悔,可是這樣的話——
他終究還是隻能咽回肚子裡。
有些人,生而就帶著這樣的責任,不容推卸,他比誰都明白。
“我為你,做任何事!”終究還是隻能這般告訴自己。
丞相府偏院的書房裡,隋玉把新帶來的書信送到莫如風的案頭。
莫如風放下手中正拿著用來比對比對穴位的銀針,抬頭遞給他一個詢問的眼神。
“宮裡剛傳出來的!”隋玉道,“榮安長公主讓呈送西楚,轉交七皇子的。”
給楚越的?
莫如風目光微微一動,推開手邊的銀針,開啟信封取了那書信展開。
信函上頭秦菁的字跡他是認得的,寥寥不過數語,他看完之後神色未改,又遞給隋玉示意他重新把信封好。
秦菁毫不反抗的允諾了景帝的賜婚,這一點稍稍超出他的意料之外,但是隨後一想也就理解了。
大秦朝中這邊的局勢,雖然暗地裡波濤洶湧,各方水火不容,但是所有人都有顧及,如果沒有一個契機,很難把所有的關係抖開來一次解決。
這次西楚提出的聯姻,雖然走這一趟兇險無比,但卻是最為合適不過的契機,想著她會有去無回,那些忌憚她的人便會展開手腳——
這,便是她要的結果。
隋玉收了信,遲疑著不知何去何從:“主子,這信——要遞出去嗎?”
“送吧!”莫如風微微頷首,已然是無心再去鑽研醫書,起身走到窗前開了窗子透氣。
秦菁想要慫恿楚越,挑起他和顏家人的矛盾,白奕那邊的準備便是,實在不行,就由他出手來做。
不管是嫁禍楚越還是楚風,總之只要挑起翔陽侯對他們之中任何一方的敵意,三十萬大軍稍有動作,西楚朝中必定風聲鶴唳。
而一旦西楚國中起了動亂,那麼秦菁這一行人便可以藉機折返。
祈寧邊境都是她的人,屆時便可以為她掩藏行蹤,將一切瞞下,掩護她回京。
而本身只要她一走,大秦朝中肯定就會對她放鬆了防備,這樣一來,她這個回馬槍殺回來必然收穫頗豐。
回頭等到大秦這邊局勢大定,重新洗牌以後,與西楚方面的這場所謂聯姻自然就成了筆糊塗賬,沒有辦法追究了。
這一招,視為置之死地而後生。
但是西楚一行,這本身就是一步結局未知的險棋——
這個女子,這一次,未免太大膽了些!
莫如風這樣想著,不由微微嘆了口氣,回頭對隋玉道:“西楚那邊,她還是不肯鬆口讓白四隨行對嗎?”
“是!”隋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