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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東方天際微亮時,閻佔夜早已沐浴淨身,換上一襲墨黑鑲銀絲邊半臂,沒進主院,反倒是拐進了位在大宅西邊,屬於東方盡和厲風行的院落。

才踏過拱門,便聽見細微聲響傳來。

“這下怎麼好?洗個澡洗到娃兒不見,瞧少主待會怎麼整治咱們。”低聲埋怨的人是厲風行,他像在找什麼似的。

“我瞧她像被嚇傻了,怎知道一晃眼就不見了?”東方盡暗惱回應,也一路從屋裡找到外頭。“總不能讓我沐浴時也帶著她吧。”

不用問,閻佔夜已經猜出了七八分。

他垂下長睫暗忖了下,凝神靜聽,瞬地捕捉住一剎那細微的泣聲,他隨即朝聲音來源走去。

“……少主?”厲風行瞥見他突然現身,愣了下。

閻佔夜沒理會他,徑自從他身旁踏進屋裡,轉過迴廊,推開右手邊第一間房,筆直走到黑檀大床旁的梨木櫥櫃,輕輕拉開縫,光線灑落櫃中,就見一團柔白的身影蜷縮在裡面,小小的身子不斷地抖著,發現櫥門被開啟,甚至打算再往裡頭藏。

他面無表情地忖思,讓人猜不出他的思緒。直到東方盡和厲風行尾隨進房時,才淡淡開口,“丫頭,跟我回房。”

沉朗的嗓音才逸口,躲在櫥櫃內的小身子明顯地一震,而後開始發出短而急促的抽噎聲。他微惱地開啟櫥門,一把將她從裡頭撈出來,才發現她的小手用力地捂著雙眼。

“……誰要你捂著眼?”他濃眉緊蹙,瞪著她咬到泛紫的唇。

“哥哥不是要我不要看嗎……”她嬌軟的嗓音沙啞得嚇人。

閻佔夜愣了下,立即會意,烏瞳閃過一絲複雜光芒,近乎咬牙道:“你倒是聽話得緊,現在可以張開了。”

女娃猶豫了下,濃密如扇的羽睫輕眨幾下後緩緩掀開,黑白分明的琉璃瞳眸直瞅著他,淚水瑩亮地聚在眸底,小嘴卻是用力抿得更緊。

“你在做什麼?”他垂眼瞪著她。

“你說……不準哭……”嫩白小臉皺得跟小包子沒兩樣。

“哭!想哭就給我用力地哭!”

止哭令一撤除,女娃哭得毫不壓抑,脆亮的哭聲哭得在場的三個少年都揪緊了心。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好可怕、好可怕……”她哭得柔腸寸斷,淚水如斷線珍珠斗大落下,一顆顆重擊著閻佔夜的心。

可他沒哄她,只是抱著她坐在圓桌旁,任由她哭個痛快。

約莫過了一刻鐘後,她哭得喘不過氣,總算停下,用力地抽著氣。他隨即替她倒了杯涼茶,喂她喝了兩口。

“謝謝哥哥,我可以自己喝。”她抽著氣,小手接過青瓷杯,小口小口喝著,淚水還沾在羽睫上頭,但舉止卻相當優雅有禮,看得出她的出身肯定不差,教養得相當乖巧,甚至異常聽話。

閻佔夜注視她半晌,溫和開口,“丫頭,想起自己的名字了嗎?”

她扁了扁嘴,搖搖頭,未束的烏亮髮絲隨著擺動盪漾。

“想起自己為何會搭上那艘商船了?”

她還是搖搖頭。

見狀,他單手覆唇垂思,忖測她也許是驚嚇過度沒了記憶。“你什麼都不記得了?”爹孃的商船向來不在渡口靠站,她到底是在哪裡上船,爹孃又為何要讓她上船?

他打量了她一遍,伸出長指勾動她隱約露出的羊脂玉佩,玉質雪白輕涼,雕工細膩精緻,正面盤龍反面翔鳳,雕鏤得出神入化,一玉雙飾,可見這雕匠鬼斧神工的巧技,下頭雕了個“夔”字……這會是條線索嗎?

“……嗯。”薄覆霧氣的漂亮眼眸直睇著他。

在她眼中的他,是個長得好看但很可怕的人。她瞧見了,他殺人可是半點猶豫都沒有。思及此,腦海中好像有什麼可怕的景象要蹦出來,教她不斷打著顫,好想吐、好想哭。

他烏瞳橫移,對上她來不及掩藏驚懼的眼色,不禁淺噙笑意。“你怕我?”

“……嗯。”

“但,你可是我救的。”言下之意,是不准她怕他。

她根本不記得來到這裡之前,發生了什麼事?“我不記得了。”

閻佔夜淺勾起笑。她雖害怕,可回答卻坦率地不帶懼意。

“對,你什麼都不記得,你只要從這一刻開始記得,是我救了你,往後你就在我身邊待下吧。”他真想知道,是什麼樣的家人可以教養出這麼沉穩的娃兒。

他話一出口,身後兩人不由得互看一眼,滿是疑惑,不懂正值多事之秋,為何還要留下一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