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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

。這表情落入我眼中,是如此的刺目。

我收回目光,和那侍從扶了吳延,回到了被安排好的宮室之中。

吳延躺在了床上,便沉睡了起來。

我脫掉了他的鞋子,又用溫水幫他淨了下面和手。

屋子裡很快便充滿了濃烈的酒味。

我望著他紅得異常的臉,心中突覺得有些怪異。

☆、夜請

“夫人,吳夫人請您過去敘下舊。”

我正彎腰幫吳延蓋被子時,身後走來個侍女,對我如此說道。

吳夫人?

見我一時未反應過來,那侍女又道:“吳夫人此刻正在夫人宮室門口侯著,說是從前受過您的恩,所以特意過來相邀敘舊,還望夫人勿要推卻。”

吳姬。

我終於想了起來。

我看了眼昏睡的吳延,猶豫了下,終是朝著宮室門外去了。

吳姬如今既稱作夫人,想來在英布的姬妾之中,地位也應是高的,論起品階,還在我之上,她親自到了外面,我又豈能不去迎接。

我見到吳姬的時候,她正坐在幾個侍從抬著的步輦之上,見我出來,下了步輦迎了過來。

“姐姐,自從前一別,忽忽竟已是數年了。妹妹感念姐姐當年的救命之恩,日日裡都盼著和姐姐再次相見。昨日聽王提起姐姐要來,竟是興奮得一夜都沒安睡,好容易才得了個姐姐的空,我在自己那裡備了些薄酒,還請姐姐賞臉與我共飲幾杯,聊以敘舊。”

我看向了吳姬。

她的容貌仍是那樣的美豔,聲音也仍是那樣的鶯鶯嚦嚦,只是她的眼裡,卻是多了些我如今無法一眼看透的東西。

也是,幾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足夠可以將一個人改變了。

更何況,這裡還是從前的九江王,現在的淮南王后宮。

我有心拒絕,只是話未出口,吳姬便已經上前牽了我的手,眼裡已是隱隱了淚光:“姐姐,你也知道,我當年便是個自己無法做主的人。這些年裡,也不過如那藤蘿,需得依附了那人過活。我面上雖是日日裡帶了笑,心中卻是苦得很。姐姐你就連陪我喝幾杯酒說下話都不願嗎?”

我看著她那張和我相似的臉,想起那年裡她在馬車上對我說起張良的一幕,心中竟是一陣微微的酸楚。

今夜,我在這淮南王的宮室之中,他卻是不知安身何處。

我的身邊有家人,還有一個愛我的夫,只是他,卻是形單影隻,唯清風明月作伴而已。

如果當年,吳姬真的隨了他,那麼此刻,我的心中應該也會釋然些吧。

我有些怔忪的時候,吳姬已經拉了我與她同坐在步輦之上。

我嘆了口氣,吩咐跟了出來的侍女回去照看著吳延,便隨吳姬去了。

吳姬的宮室與我所居的有段路,迴廊彎折,亭臺樓榭,終是停在了一座高大的殿宇之前。

見我有些猶豫,吳姬已是笑著說道:“王今夜去了另位夫人那裡,我這裡已是久未見他來過了。姐姐請放心。”

我笑了下,終隨她進了宮室,早有侍立在裡的宮女掀開了層層的帳幔,待我們行進,又無聲無息地放下,只剩幔帷下方的絲絛流蘇微微地顫動。

吳姬口中雖說自己已是不得寵,只是屋子裡的擺設用具,看起來都是精緻異常,連那盛了酒菜的盤具,也是鎏金飛銀,映著碗口粗細的宮燈燭火,亮光閃閃。屋角立著一隻金色的獸嘴銅爐,往外溢位嫋嫋的香菸,聞起來有絲淡淡的甜蜜的味道。

我隨吳姬坐了下來,聽她在那裡絮絮地說著往事。

她什麼都提到了,唯獨沒有提到張良,那個她曾經心心念唸的人的名字。

如此也好。她若是問起我,我倒真的是說不出來。

吳姬舉杯敬我,我淺淺地喝了一口,再敬,再一口,第三次敬的時候,我終於喝完了一杯酒。

我心中有些記掛吳延,一杯酒喝完,便笑著向吳姬道別。

她不語,只是突然那樣凝望著我,眼裡閃爍著我看不大清楚的光。似是悲哀,似是憐憫,似是愧疚,又似是隱隱的一絲恨意。

我站了起來,正要轉身離去,卻看見吳姬的面上,慢慢地浮現出了一絲慘淡的笑意。

“姐姐,對不起。我從前是個做不了自己主的人,如今也是。”

我聽見她這樣說了一句。

我的心跳猛然間加快,一陣滾燙的血液沸騰著湧上了我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