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瘋狂地衝出地窖,仰頭看時,天色果然已經大亮,這一急,真是非同小可,抹頭便向村中奔去。
茅屋裡靜悄悄地,燈火搖曳,油芯都將燃盡了。
左斌一腳搶進茅屋,迎門不見明塵大師,木榻上也不見羅英等四人,只有那村漢獨自卷臥在榻上,睡得正甜。
他心神皆亂,猛地一把抓那村漢後領,一下提了起來,厲聲喝道:“人呢?人到哪裡去了?”
村漢被他突如其來一抓,嚇得從甜夢中跳起,兩眼發直,愣愣說道:“什麼人?什麼人?”
左斌怒叱道:“昨天我叮嚀你看顧的五位病人,現在人到哪裡去了?”
村漢定了定神,方才恍然,忙道:“啊!你是問那位大師父一行五位客人?他們早就……
早就……”
“早就怎樣了,快說!”
“早就——早就走了。”
“走了?”左斌暗吃一驚,怒氣稍減,代之卻是無限疑雲,問道:“他們病勢很重,怎會忽然痊癒了?”
村漢詫道:“先生你忘了麼?昨天夜裡,是你託一位道長送來的藥丸藥膏,小的遵吩咐替病人喂藥敷藥,不過才個把時辰,果然全都好了……”
左斌駭然,私下暗想,難道是天玄道人乾的?是以只好含糊點點頭,又問:“唔!那道長除了送藥來,還告訴你什麼話嗎?”
村漢道:“有的,他說先生跟地窖中那位客人原是老朋友,暢述別情,一時分身不開,特意叫他先送藥來,要小的招呼幾個女人幫忙,趕快替病人敷藥……”
“唔!還有其他話沒有?”
“道長臨去時又說:這些藥丸藥膏,只能製毒,卻不能解毒,服藥以後一百天內,不能妄動真氣,欲得真正解毒之藥,必須快往崆峒山去。”
左斌心裡略感一鬆,忙問:“你把這些話都轉告了他們?”
村漢道:“小的依言都轉告了那位大師父,那位大師父曾問先生,小的也依照道長囑咐,只說先生不望報償,已經走了,那位師父好生感激,賞了小的許多銀子,五人商議很久,天快亮時,才登程向崆峒山去尋解藥去了。”
左斌長長吐了一口氣,這才把一顆心放落下來,回想那南海毒人霍人風諸般行徑,一時竟猜不出他所說:“製毒不能解毒”的話,是真?是假?用心安在?
村漢見他默默不語,又關切地問:“地窖中那位老人家果真是先生老朋友麼?小的原不信那位道長的話,想不到藥丸果然很靈驗……”
左斌含混應著,從懷裡取出十來兩碎銀,給了村漢,說道:“這是那位老人家給你的,那間地窖不可再用,趕快封填了,別讓人擅自觸控窖中物件,我也要走了,昨夜這些事,你要牢牢記住別告訴任何人!”
他孤獨地走出村子,一直有些迷茫的感覺,悵望群山,積悶難宣,腦海中總是翻滾著那詭異的南海毒人的影子。
山風拂過,他恍惚聽到那陰森而冰冷的哼聲:“毫鼓三聲盡,西山日又斜,黃泉無客店,今夜宿誰家……”
第三十章 少女情懷
晨曦初露,白雲舒捲。
一輪紅日緩緩從東方天際探出半個面龐,絲絲縷縷金黃色的光帶,透過叢林,投注在幕阜山中一處幽靜的草坪上。
那草坪斜依在山腰空曠之處,左側有條清澈小溪,淙淙流水,繞坪半匝,右邊一片杏林,林中建有一棟極精緻的茅屋。
這時,靜悄悄地沒有一點聲息,門僱半掩,原來主人已經一早就到草坪上練劍了。
出人意外的是,這棟隱匿深山的茅屋主人,既非遁世隱者,也不是老年洗手江湖的武林大豪,她一一隻是個十五六歲,孤孤單單的年輕女郎。
這少女穿一身鵝黃色衫裙,秀髮鬆鬆挽了個髻,髮間緊著一條黃色絲帶,嬌媃中另有一種難以形容的嫵媚。
她聚精會神在草坪上運劍演練,霍霍劍光升沉盤旋,銀虹飛灑,就像沐浴在凌波星雲中的仙子,連燦爛的朝輝,也顯得黯然無光了。
一輪劍法練完,光影一斂,只見她倒提長劍,姍姍走到距離杏林半丈遠停住,目注其中一株碗口粗樹幹,喃喃道:“第五株,離開四尺,一匝而斷,不傷他樹。”
說著,舉劍平胸,鼓運真氣,片刻之後,俏臉上漸漸泛起一層薄紅,劍尖忽然輕微凜動,並且發出低沉的“嘶嘶”破空聲響。
驀地她嬌軀微震,輕叱一聲,掌心只略向前送,那柄長劍突然化作一溜銀線,脫手疾飛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