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夏家也是有數的名門了,源遠流長,世代書香,可你看看你教出來的好侄子!”
夏治生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顫聲道:“望陛下寬宏!臣——”
“夠了!”我轉身坐在座上,問大理寺卿和刑部尚書道:“兩位大人,將夏明松案的處置念一下。”
大理寺卿立即出列將前日擬好的處分當眾唸了出來。
我又問群臣:“諸位卿家,你們覺得這樣的處分適當嗎?朕可是非常懷疑哪,這朝廷上還有多少個夏明松!”
看到群臣無言,也沒有出列當出頭鳥的意願,我方才拂袖怒喝“退朝”,轉身離開瀚宸殿。剛走出瀚宸殿的大門,我便扶著頭,覺得暈暈的。李恩仲急忙叫一位宮女為我將溼巾子蒙在腦門上,又送上一杯溫茶水。我接過來一口氣喝乾了,方才喘口氣道:“哎呀,這生氣對身體可不好。朕差點提不上氣來了。”
李恩仲笑道:“這不是為了讓陛下顯得更有威嚴嘛!再說陛下天天打拳,身子練得這麼棒,不會有事的。陛下,再喝一杯茶?”
我點頭,又喝了一杯,伸了個懶腰道:“朕本來是在演戲,不料到最後居然動起真火來了。朕也太容易認真了,演著演著就——”我好像想起了什麼,話語不由得戛然而止,然而剛才掠過腦海的思緒早已不見了影蹤,無從尋覓。
我追索半天也想不出個頭緒來,又記起早朝後可能會有人來找我,便吩咐李恩仲道:“你等會兒去上書房,就說朕今日不見人。”
李恩仲應了一聲,轉身向上書房快步走去。我則定了定神,繼續向昭陽宮走去。
昭陽宮今日人多了些,我凝目一瞧,居然看到謝婕妤和万俟才人的宮女在外頭嘰嘰喳喳說些悄悄話,昭陽宮和雙儀宮的宮女也在其中,可都很謹言慎行。我詫異地回過頭想問李恩仲,可身邊只有宮女和另一隻小太監,方才想起李恩仲去上書房傳達我的口諭去了。
看到我過來,宮女們急忙向我行禮問安,我擺擺手笑問道:“怎麼,謝婕妤和万俟才人也來了?”
“是。”
“哦,那你們都悄悄的,讓朕看一看她們都在做什麼。”
她們急忙點頭,臉帶笑意地退到一邊讓我過去了。我則放輕了腳步,叫宮裡的人都不必行禮,也別出聲,問清書金屏、文晴湖、謝婕妤和万俟才人的位置後,便往側殿走去。珠簾並未捲起,裡面有話語聲傳來,細聽是文晴湖的聲音。
“棋盤快要滿了,皇后可是還要繼續?”
原來她們在下棋,我便探頭看去,看到書金屏和文晴湖正在棋盤兩側端坐,而謝婕妤和万俟才人在一邊觀看。聽文晴湖的意思,似乎這盤棋已經到了尾聲,而且下無可下了。
書金屏笑道:“又沒有將棋盤盡數填滿,只要還有空隙,便有取勝的希望。且讓我看一看吧。”說著,便拈起一枚黑子沉吟起來。可她沉思了一炷香的時間都沒有落子,我實在等不及,不知道書金屏要到何時才會下手,便掀簾進去了。
四人連同殿內的宮女、太監們看到我進來,有的起身行禮,有的屈膝問安,不一而足。我一面說免禮,一面大步來到棋盤前,好奇得不得了。遠看棋盤就發現上面幾乎沒有一絲空隙,直到近處俯看後,方才驚異於棋盤上黑白縱橫的網路的密密麻麻水洩不通,而空隙寥若晨星,難怪書金屏會思索了那麼長時間也難以下手。
我只瞧了一會兒便頭暈眼花,急忙抬頭問道:“可有數棋目?”
書金屏和文晴湖同時搖頭,謝婕妤便笑道:“那妹妹便代為數子吧。”
書金屏同意了,文晴湖笑而不語,我趁著謝婕妤低頭數子的時候,笑道:“朕好久沒有看到皇后和貴妃下棋了。”又問她們下了多長時間,万俟才人方才道:“自早上起,皇后娘娘和貴妃娘娘只下了這一盤棋。”
“戰況想來很激烈了?”
“不,”万俟才人道:“並不那麼激烈,貴妃娘娘這棋下得——”說著,她猶豫了起來,沒再繼續。
我便笑道:“直說吧,有朕在呢。”
万俟才人方才笑道:“貴妃娘娘可別怪我多嘴,貴妃娘娘的棋風也太不一般了,皇后娘娘處處都得了先手,可貴妃娘娘卻好像對先手不甚感興趣的模樣,也沒有攻擊,只在皇后娘娘下完後才作出回應。這有點——”她抿嘴只是笑了笑。
我當即瞧向文晴湖,想起了當年聽鳳林、佳顏講述她和圍棋聖手下棋的故事,那時候聖手不就評價她是“無賴”嗎?於是不禁翹起了嘴角,又看謝婕妤還在數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