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之後,粘杆處一幫人從密林深處尋路出來,依據車轍仔細勘探,不由大驚,“不好,快去稟報主子,小主子被人拉去了!”再晚一步,寫了婚書、按了手印,就成人家上門女婿了!
一路坑坑窪窪,不絆了多少根木頭樁子,從天黑走到天明,還不見棋盤山山頭。衲敏捶打著胳膊埋怨自個兒,早知道要跑路隱居,就應該挑個太平地方。誰知道這小丫頭竟然打那兒蹦出來了。流年不利啊流年不利!
碧荷、王五全則老老實實地呆在一旁裝車柱。小十一面捂著肚子喊餓,一面埋怨孔郭郭騙人,走了這麼長時間都沒到她家。趁機跟孔郭郭閒聊套話。等將近棋盤山山寨,小十肚子裡,已經裝了孔郭郭姥姥家祖宗十八代,兼十八位舅舅連同舅媽的所有資料。她娘叫孔蘭珍,是家中獨女。她姥爺叫孔**,是孔子的直系子孫。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反正打小姥爺就是這麼說的。還有個叔伯姨媽,是兵備道夫人。前些日子還把她家表弟給誤搶了呢!遺憾的是,這個孔郭郭自打孃胎出來,就沒見過親爹,跟祖父家也沒什麼交往。所以,不知道她祖父叫什麼。只知道她爹叫郭敬安,那個老實人二叔叫郭敬石,二人乃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
穿林海、過草原,車子終於駛上小路,老牛拉車,沿著平坦的小路蜿蜒而行。太陽出來了,陽光順著車簾,鑽到車廂裡。衲敏悄悄掀開車簾細看,不遠處,一座山村,隱約在山林薄霧之中。路口,一個三十來歲的女子,站在槐樹底下,不住往這邊探望。一個老者,拄著柺杖,陪在一旁。
他們身後,炊煙裊裊,直入雲中,與霧氣混在一處,難以分辨。
孔郭郭立在車轅上,大老遠看見二人,嘎嘎笑著跳下來,飛奔著往女子懷裡就鑽,“娘,你可回來了?找著我爹爹了嗎?”
孔郭郭之母孔蘭珍笑著撫撫女兒頭髮,“你爹本來在祁縣當縣令,但今年該進京述職,我跟你姥爺去的時候,他已經在京城了。我怕你又闖禍,所以呀,回來帶你和你二叔一起去見爹爹!”
孔郭郭撇嘴,“我哪兒闖禍了!我可乖了!您說怕我將來沒嫁妝,嫁不出去,我自己去給自己攢嫁妝還不行嗎?”
老漢聽了,哈哈大笑,“是嗎?那後面那牛車裡,莫不是咱家的新女婿?可別學上次,把嫁妝都送過去了,又叫人家給退了親!”
孔蘭珍聽了,臉色一沉,對著走近的郭敬石冷喝,“怎麼回事?又去搶人了?”
郭敬石大呼冤枉,“嫂子,大侄女要去,我攔不住啊!你也知道,她那力氣,都抵上頭小牛犢了!”
孔蘭珍無奈,聽小叔子大概說完,知道是一對母子和兩個僕人叫自家閨女給弄回山村。萬般無奈,只得迎著眾位兄弟,到車前飄飄下拜,“小女無禮,叫夫人和公子受驚了。這就請夫人先在寒舍歇息一下,稍後,我叫我家兄弟送你們回大路。”
碧荷扶著胸口,大為安慰,“可算來了個知禮的!”
哪知就在碧荷、王五全暗暗放心之時,衲敏牙一咬,心一橫,狠狠眨巴眨巴眼睛,登時淚就滾了下來,“大王,您要給小婦人做主啊!”一時間,隔著車簾,哭的肝腸寸斷。饒是一幫鐵血漢子,也不忍再聞。
碧荷、王五全大眼瞪小眼——什麼情況?怎麼回事?
作者有話要說:情人節加更!晚上八點還有!
正文 秦香蓮
孔蘭珍嚇了一跳,往日女兒就算闖了禍,有人要死要活的,可沒人哭的這般動人心絃,令人聽都不敢聽的。(下載樓。XiaZaiLou。)(。。)不由感慨,“這位夫人,您究竟受了什麼委屈,不妨到寒舍細!”這要叫她在這兒堵著路口哭下去,上午村子裡的人可就別出來了。
說著,給幾個拜把子兄弟使眼色。幾人會意,急忙拉牛拖車,進到村裡,到一戶小小院落停下,與孔老漢、孔蘭珍拱拱手,各自散去。
孔蘭珍這才吩咐女兒:“還不將這位姨媽扶出來。到屋裡倒茶去!”
王五全早跳下車,抱下小主子,在一旁候著。衲敏兀自抽抽搭搭,扶著碧荷的手下來,剛站穩,便捂著胸口,悲悲切切、悽悽慘慘慼戚地嗚咽不止。
不得不說,衲敏本人還是很有柔弱女子的潛質,一時間,將有生以來所有委屈想了個透,從跟那個誰談戀愛,到後來訂婚臨領證了又被退婚,從來到這個悲催的世界,到現在不知道怎麼面對雍正大叔。越想越覺得自家命好苦。剛開始或許還有演戲的成分在裡頭,這一會兒,完全忘了是來博取同情。一時間,整個人都浸在悲傷哀涼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