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就一陣難受。半夜,好容易退燒,好好睡一覺。突然覺得心口疼。實在忍不住了,叫起來碧荷,傳太醫來見。又是扎針,又是吃藥,忙了半夜。到天明才睡下。哪知,還沒醒呢,就聽見完顏氏在景仁宮門口哭。強撐著起床,看見碧荷等人渾身縞素,差點兒沒嚇死。一問才明白,烏雅氏太后沒了。
完顏氏跪在景仁宮,乾哭不掉淚。氣哼哼說了一通,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衲敏是農家姑娘,傳統習俗自然清楚。更不要說這是封建社會!沒奈何,扶著碧荷,換了孝衣,一路上,不敢坐攆,步行而來。
年妃在養性殿住了這麼些年,很少出門。太后薨逝的訊息,也是很晚才知道。想了想,也換了孝衣,望慈寧宮去。半路上,遇到皇后,見皇后體虛,汗水已經將孝帽浸透了,大吃一驚。急忙撥開翠鳥,親自上前扶著,口裡悄悄說:“皇后,你要撐住。實在不行,到了靈前,哭一通就裝暈。後頭的事,有我安排!”
衲敏暗道:還用裝嗎?就烏拉那拉氏這小身板!到不了靈前,我就該穿回現代了!
完顏氏也急忙扶著,湊到耳邊出主意:“你慢點兒走。反正去早了也是給那老巫婆跪著!還不如在路上多歇歇!只當是散步鍛鍊身體了!”
就這樣,一行人挨挨蹭蹭,足足走了大半個時辰,才望見慈寧宮正殿那金黃色的屋頂。衲敏深吸口氣,大哭:“額娘啊!皇額娘啊!媳婦的親孃——您等等我啊!媳婦跟您一塊兒走,省的在這兒,也沒個長輩疼,叫人欺負啊!我的親孃啊!”
年妃、完顏氏領著一幫宮人嚎啕,以助皇后聲威。這些人也齊心,皇后哭的時候,他們低聲嗚咽,皇后停下來換氣兒的時候,他們就大聲痛哭。一場哭靈,堪比獨聲演唱,配上大合唱伴奏!
衲敏使勁抬腳,堪堪邁過慈寧宮門檻,到了烏雅氏太后靈位前,推開年妃、完顏氏,撲到靈前,趴到地上,一面歇歇腿,一面練練音:“娘啊!我的親孃啊!您怎麼就這麼走了!兒媳還沒在床前伺候您一天,您怎麼說都不說一聲,就這麼走了!您好狠的心,您這一走,撇下這麼個大家子,可叫兒媳怎麼辦啊!您要走,就乾脆把媳婦也帶走!省的媳婦叫人背後戳脊梁骨,半死不活地不安生啊!皇額娘啊!”
年妃也緊跟著皇后跪在太后靈前哭訴:“太后娘娘!您睜開眼睛啊!皇后娘娘身子如此虛弱,從景仁宮走來,都要兩三個時辰。您也是個長輩,怎麼能這麼狠心,在這個時候走了呢!您不是說,要看著皇后娘娘好起來嗎?太后娘娘啊!您別的不念,就不念您的皇孫了嗎?您這麼一走,皇后娘娘身體不好,皇上又日理萬機,誰來照顧您的皇孫啊!太后娘娘——”我可憐的九兒啊!你可不能出事啊!
完顏氏跟年妃錯開半步跪著,趁著年妃喘氣,見縫插針:“皇額娘啊!皇額娘,您好狠的心,一聲不響丟下我們就走了!您沒了,往後,誰給我們這些晚輩遮風擋雨,誰給我們這些年輕的指點迷津!有了氣,我們找誰哭訴啊!皇額娘——”
弘琴捂著臉跟著進了慈寧宮,一面張著嘴哇哇亂叫,一面從指頭縫裡看人。
年妃接茬:“太后娘娘!您睜眼啊!皇后娘娘拖著病體都來了!您好歹睜眼啊!您倒是出聲啊!太后娘娘——”
完顏氏接著數落:“皇額娘,嫂嫂、弟妹們都來了!除了沒來的都來了!您倒是睜眼啊!沒有您,誰護著我們這些媳婦、兒孫吶!”
衲敏哭的渾身冒冷汗。留神聽年妃跟完顏氏哭聲夾雜在眾人嚎啕之中,暗想,聽完顏氏這話意思,該不會有哪位奶奶沒來?趴在地上,往四下瞅瞅,冷不丁看到老十七。急忙趁年妃跟完顏氏歇氣的空隙大聲哭訴:“皇額娘,兒媳知道,您素來疼惜做晚輩的。兒媳在您跟前討個旨意。您的十七媳婦鈕鈷祿氏,她懷孕了。都三四十歲的人了,這孩子,來的不容易啊!兒媳怕她沒經驗,前幾天就求皇上下了旨,叫她安生在府裡養胎。您這邊,她要是不能來,您可要保佑她們母子平平安安的呀!皇額娘!”
十七媳婦在後頭聽了,心中更痛,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老八聽了,心中一動,急忙跪在雍正後頭大哭:“太后娘娘,前兩天,兒臣的福晉也查出來有孕了。兒臣怕她聽了您的事,心裡難受,就沒跟她說。太后娘娘,我的額娘啊,您在天有靈,可要保佑您的八兒媳母子平安啊!”
雍正聽了,氣的差點沒蹦起來踹老八幾腳。果親王十七聽了,也跟著抽搐:八哥你瘋了!皇后在這兒哭,那是她仁德;你上趕著求旨意,那不是逼四哥嘛!
衲敏自然也聽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