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有爆紅的,但風評向來不錯,群眾基礎也好。人都說做一件好事兒不難,難的是一輩子做好事兒,所以李齡二十多年能把作品保持在一定水準,能始終把口碑和票房掐在一個平衡點上,絕對不只是運氣。
投資電影沒有不想賺錢的,有時候明知道是爛片只要有利可圖也照上不誤,但既出錢又出人的,就沒那麼簡單了,甚至不只是圖個過把癮就死的痛快,沒人願意讓自個兒的夢想以一坨屎的造型示人,還冒著熱氣兒。實話說《金戈鐵馬》這本子過得去,拍好了拿幾個小獎也不奇怪,要麼傅氏傳媒也不會千挑萬選給買下來,李齡再欠人情、再缺錢用也不會接著。黃金麟不是不知道自己是這部戲最大的軟肋,所以導演就尤其重要,李齡那脾氣忍到這個份兒上夠意外了,他也不敢輕易撕破臉,再讓好容易給掏錢的舅舅、傅氏傳媒董事局主席傅宗書訓一句難成大器往後可就更沒戲了。
黃金麟這兒本來就憋屈,再瞧顧惜朝喜氣洋洋那樣兒,更是氣兒不打一處來,“樂什麼呢您?”
顧惜朝繼續看天,“天兒好,心情就好。”
“我這兒不順你可高興?”
“不能夠,我知道自個兒什麼身份。”
劉青剛鬆了口氣,又聽見後半句,“丟臉這種事兒又不會因為倆人一起丟就能減半。”小姑娘咬牙腹誹,“劉青啊劉青,你怎麼能相信這人嘴裡有好話呢,太傻太天真了!”
黃金麟臉兒都綠了,“你工作上要有頂嘴一半兒強,我跟舅舅也不至於愁成這樣兒,軟飯果然吃起來特別香是吧?”
“這招用過太多遍了,都出抗藥性了,有點兒新鮮的沒?”
“管用就行,我很樂意再一次提醒你面對現實。”
顧惜朝笑,“現實是你們要玩兒死我,我一不哭二不鬧三不上吊,您跟那兒苦大仇深個什麼勁兒啊?”
“呦,可勁兒給自個兒臉上貼金吧,能糊個金身出來也不錯。”他還想說,劉青在旁邊突然小聲說:“Sorry,Sorry,打斷一下,老闆,潘副導來了。”
倆人一看,老潘笑呵呵正奔這邊兒來,顧惜朝迎上兩步,一臉沉痛,“潘副導,辛苦你了!”他也沒回頭,把劇本兒朝劉青的位置一扔,“我去瞧瞧電影節的事兒。喔對了,黃大少,這麼有興趣自己去吃一碗好了,特別香,真的。”
作者有話要說:
☆、周公解夢
小時候,顧惜朝有一個夢想,在世界各地的音樂廳演奏,讓聽到他琴聲的人都能體會到音樂是多麼的美妙。後來這個夢想破滅了,就換了一個,他在雲端彈鋼琴,音符穿透人們的耳膜,如魔鬼的低吟,又如天使的細語,他們陶醉、沉迷、尖叫和哭泣,拜服在他的腳下,痛苦又快樂,試圖抗拒又欲罷不能,而他高高在上,棄眾人如敝履。
伴隨著這個夢想的是長達十年的夢境,以雲端為中心,堅持彈鋼琴,堅持睥睨眾生,兩樣兒都要夢,兩樣兒都不能少,堅決不動搖。唯一與夢想不同的是,夢境裡有一雙眼睛,藏匿在他腳下那群又哭又笑的螻蟻之中,有時像在嘲諷,有時像在憐憫,他看不清那雙眼睛的顏色和形狀,甚至不知道它屬於男性還是女性,確切地說他從來都捕捉不到它,但就是覺得那雙眼睛在盯著他,如芒在背。
顧惜朝承認當年夢想剛破碎那會兒的確怨天怨地怨社會了一陣子,不過彼時年少,之後雖然道路曲折總也算是茁壯成長起來了,自問還沒有想要心理變態的想法兒,這種夢是要鬧哪樣?社會主義無神論好青年不信神仙不信佛,於是跑去諮詢周公,周公曰:
夢見眼睛發紅,預示身體有病。
夢見女人的眼睛閃閃發光,一切會付之東流。
夢見自己的眼睛腫而不疼,生活會幸福,沒有痛苦。
夢見塗著黑色眼影的女人,經濟要受損失。
夢見別人朝自己使眼色,意味著要得重病,甚至是不治之症。
……
顧惜朝的夢限定條件太繁複,周公應變能力不足,給出的答案讓諮詢者十分不滿意。隨著這個夢出現次數的增多,倒是讓他堅定了周公一生黑的觀念。
昨晚又夢了,那雙眼睛似乎傳達了一種嘲諷、憐憫之外的與從前不大一樣的意思,顧惜朝想著想著,就看見了一雙三角眼。
黃金麟左手舉著一沓列印資料伸到他眼麼前兒,右手在紙上直戳,“這什麼玩意兒?”
顧惜朝就手翻了兩頁,“Orange做的日程表,不錯啊,有進步。”Orange是劉青的英文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