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所提供的線索,摸了一下那個據說一同去找過崔立冬的著名混混的底。從治安處罰記錄來看,那個混混還真是大錯不犯,小錯不斷,能夠牽扯上刑事處罰的事情幾乎從來不做,但是擾亂治安、聚眾鬧事,或者就好像理髮店老闆講過的那種讓人抓狂卻又無可奈何的行徑,簡直是不勝列舉。
於是安長埔請正好手頭沒什麼事情的墨竇幫忙協助,希望能夠找到,向他了解關於崔立冬的事情,墨竇痛快的答應下來,隨安長埔又交代他,找到那個混混之後不要貿然行動,及時聯絡他和秦若男,對方必然是個老油條,墨竇資歷還淺,不能不多交代幾句,免得他打草驚蛇,或者出什麼危險狀況。
處理完這些事情,他才和秦若男一起去見崔立冬。
崔立冬雖然之前對臨時收押的問題表現的十分配合,態度積極,不過對於任何一個正常人來說,突然之間身陷囹圄,可能要面臨法律的審判和制裁,恐怕心裡都不會感到好過,所以當他們在僅僅隔了幾個小時後再見到崔立冬的時候,這個年輕男人的嘴唇上已經嚴重乾裂,鮮紅的血色從嘴唇的裂口中滲出來,襯得他臉色更加慘白。
“秦姐,有進展麼?”他一見秦若男進門,立刻用胳膊撐著身體站起來,身子向前傾斜著,有些激動的問,眼神裡有期待也有擔憂。
“別心急,你看看現在距離我們上一次和你見面說話才過去了多久,如果這麼快就能有結論,你也不會被要求留在公安局的留置室裡。”安長埔不想讓崔立冬存有不必要的幻想。
崔立冬有些失望的嘆了口氣,重新坐了下來,眼睛只在安長埔說話的時候朝他瞟了一眼,之後所有的目光就都落在秦若男的身上,彷彿安長埔就只是秦若男身邊的一個小跟班一樣。
安長埔的心裡沒來由的一陣不舒服,很快就讓自己重新平復下去,工作當前,不摻雜個人情緒這是最基本的職業操守。
“崔立冬,我們又把你叫過來,是想向你問一些問題。”秦若男對崔立冬說。
崔立冬趕忙點點頭,默默的等著秦若男發問。
“你有一把很珍貴的理髮剪刀,對麼?”
崔立冬沒有對這個問題感到詫異,他甚至不用秦若男多說就已經明白了她問這個問題的意圖,主動說道:“你們是不是聽說我和人打架的事情了?”
秦若男點了點頭。
“那件事我承認,我也知道我把人打得不輕,但是我沒有主動招惹誰,主要是他不該動我的剪子!”崔立冬憤憤不平的替自己辯解說,“我之前在店裡就對他們說過,不要隨便動我的剪子,可是他不聽!還趁我不在的時候偷偷的用,我回去的時候發現我的剪子被人動過,上面還有頭髮碴兒呢,我就問是誰動的,他不但一點也沒覺得不好意思,還一副很無所謂的樣子,說什麼不就是一副破剪子,所以我才沒有忍住,動手打了他的!”
“就因為這麼點兒事情,你把人打得肋骨骨折,難道不會太反應過度了麼?”安長埔問。
崔立冬的臉色漲紅了一點,微微低下頭,沉默了一下才說:“那把剪子是我媽買給我的,她去世已經一年多了。”
聽了這話,安長埔和秦若男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怎麼把這個話題繼續下去,因為一把理髮剪刀就把人打了固然不對,但是如果這把剪刀是崔立冬去世的母親留給他的,卻又讓人沒法說太多苛責的話。
崔立冬眼圈微微泛紅,深吸了一口氣來平復自己的情緒,繼續說:“你們也知道我之前什麼德行,過去我年紀小那會兒一直都挺混的,特別不是東西,因為這個,我媽的心都要操碎了,後來年紀大了,也覺得自己太荒唐,就想收收心,好好的學門手藝養活自己,我想去學理髮,我爸不準,因為這個差點抄起木頭板凳砸我,說那是娘們兒才幹的事情,是我媽偷偷給我錢,讓我交學費,說只要我肯學好,不再出去鬼混,她都支援我!我拿著錢從家裡跑出去美容美髮學校學理髮,眼看就要畢業的時候,接到家裡電話,說我媽要不行了,當時我根本不相信,怎麼可能一個好端端的大活人說不行就不行了呢!等我到醫院才知道,我媽是肺癌晚期,她之前咳嗽不是感冒,也不是氣管不好!她是肺癌!”
說到這裡,崔立冬的眼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她吃了我爸一輩子的二手菸,我爸那個老無賴老菸民還好好的活著,她那麼好的人卻得了肺癌!她一直一個人偷偷的忍著,誰也沒告訴,一直到不行了才被人送去醫院裡!我媽臨走前把那把剪子給了我,讓我好好做人!這是她留給我的最後一樣東西!”
【感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