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燕當初也是收了別人的錢,許諾對方幫忙解決招聘的問題麼?”想到前一天晚上季承出去打電話的時候被田陽聽到的對話內容,秦若男覺得姜岐老人知道的這件事。一定也和招聘擺脫不了干係,眼見著老人有些難以啟齒,她索性直接問個清楚,現在姜燕人都已經命喪黃泉,再來追究她的貪慾與父輩的縱容有無關聯,意義已經不大。完全可以留到真相大白之後,再讓她的家人自己去反思。
姜岐點點頭:“對,一開始我問她。她說讓我別管,後來看搪塞不過去,就告訴我了,說是之前學校裡有一批還沒有正式給轉正安置的教職工,聽說最近能有轉正的指標。沒少給她‘表示表示’,我一聽。表示表示,都能表示出一臺車來,就算那一臺車的錢不全是這一次來的,至少加在一起也不會是太小的數目,就跟她說,這樣下去不行,常在河邊走,早晚要溼鞋,一旦陷進去,想再拔出來可就不容易了。她不當誰事兒,我說她還年輕,不懂得後怕,她跟我說,不是她不懂得後怕,是她以前遇到過事情,自己給擺平了,所以才覺得不會再有問題。”
“您所說的姜燕收了對方好處費之後沒有把事情辦成,然後被人恨上了的那件事,就是她口中已經擺平的那一件?”姜岐做了許多鋪墊,其實想要著重強調的似乎就是這件事,安長埔終於聽出了端倪。
“對,就是這件事,小燕說她也沒有想到那一次怎麼會那麼不順利,那個人的資質在她看來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的,結果偏偏報到上頭編制就是批准不下來,後來她也沒有辦法,只好把那個人從名單上拿掉了,事後那個人對這件事,來找小燕要錢,小燕不肯還錢給對方,她為什麼不肯還,我問她,她不告訴我,光是說那件事已經被她平息了,到說起這件事的時候已經大半年了,什麼事都沒有再發生,所以她覺得自己也算是很有經驗的人了,根本不會有事。我覺得她這樣不行,就又說了她幾句,她就不高興了,說我年紀大了,什麼也不懂,只會拿以前那一套落伍的思想來嘮叨她,然後就走了。這件事她就再也沒有跟我提起來過,後來我偶爾也問她,她都是愛理不理的。”
“您的意思是說,您覺得這件事姜燕自己認為解決了,但是並沒有解決,還留下了隱患?”
“我自己是這麼想的,小燕說之前那個人惱羞成怒的打電話騷擾了她很多次,她就吃準了對方給她送東西的時候沒有旁人在場,沒憑沒據的也不能把她怎麼樣,所以根本就沒有當一回事兒,後來那個人鬧得有點兇她才開始擔心,我問她那個人是怎麼鬧的她,她又不告訴我,就光是跟我說,做人不能腦子一根筋,錢她是不可能退還給對方,但是危機如果解決不了,可以轉嫁到別處去。”
“她把危機轉嫁到哪裡去了?”
“這個我可就真的不知道了,我是聽說了小燕出事之後,夜裡睡不著覺,腦子裡不停的想,到底能是因為什麼讓我小女兒把命都丟了,想來想去,覺得還是錢的事兒,和她的錢有關的事情裡頭,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剛才跟你們說的那一件,我這兩天就一直使勁兒的回憶那件事,把我能想起來的都想起來了,萬一要是能幫到你們的忙,也算是我這個做父親的能幫女兒最後再做的一點點事情吧。”
說著,一行眼淚順著姜岐眼角深深的皺紋流了下來,沿著臉頰一直流到腮邊,滴落在衣襟上,在藍色的衣料上打溼出幾個深藍色的圓點。
“姜老,我冒昧的問一句,希望您別介意。”安長埔見老人這樣,心裡也不是特別好受,不過在確定姜岐的情緒稍微平穩了一些之後,他還是得把自己需要問的問題都問清楚,否則今天這一趟跑來的任務就相當於沒有很好的完成,“您的女兒姜燕和女婿鞏元緯兩個人的感情已經可以算作是完全破裂了,在得知姜燕出事之後,您真的一丁點都沒有懷疑過鞏元緯麼?”
姜岐並沒有像安長埔擔心的那樣,因為感覺到了冒犯而表現出強烈的怒意,他只是平靜的搖了搖頭:“我不懷疑,一點都沒有懷疑過元緯那孩子。一來人家說女婿等於半個兒,這麼多年的女婿,他也算是我大半個兒子了,自家的孩子自己瞭解,他不會是那種心狠手辣的人;二來,他是一個很重視,也很在意自己的前途和名譽的人,如果不是這樣,當初他也不會放棄了原本的一段校園感情,在畢業工作之後答應了父母和我的工作安排,和小燕戀愛結婚,因為他很清楚,這條路對他的發展會更有好處,元緯是個聰明人,也有野心,他是不會為了冒險的事情,毀掉別人的同時把自己也一起給毀了的,假如他真的和小燕關係差到了那種程度,我覺得他一定是會選擇離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