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樣一個人,只做一個殺手未免可惜,但也幸好,他只是做了個殺手。
巴特雖然在心裡把事情大致的經過猜完了一半,可是他自己也知道,這是他自己的猜想,這個猜想合情合理,但並不一定就是事情的真相。
而真相往往會是那個最荒謬的,最令人難以置信的。
“淮——”
車裡的少年等了許久,似乎等得有些急了,從車窗裡探出頭來呼喊殺手。
而灰眼睛的殺手聽到少年的呼喚後,馬上轉身朝車子走去,沒有半點猶豫。
“你為什麼只裝一發子彈?”
巴特看著他的背影,在淮晝走出幾步後,最終還是忍不住開口問他。
“左輪槍的射程很短,也很安全,基本上沒有走火的可能,所以如果近距離殺人的話,它是最合適的武器。”淮晝停住腳步,背對著巴特,修長的手指手指撫著他經常使用的那把手槍,灰色的眼睛裡看不出什麼特別情緒。
曾經,他選擇這種槍作為他的武器,是因為這種槍安全,失手的可能性小,而如今他選擇它,也是因為這個理由。
“至於為什麼只裝一發子彈。”
淮晝頓了頓話音,緩緩笑起,眼底滿是溫柔道:“大概是因為沒有保險栓還上了膛的槍,很危險。”
這世界上任何槍支都有走火的可能,但是如果只裝一發子彈的話,就不會傷害到他了。
巴特聽著他的回答,說不出任何話語,只能遠遠看著淮晝上了車帶著少年離開。他這一次能夠找到他的落腳處,是淮晝故意的,而他們這一次離開,巴特有種預感,他大概再也找不回這個兒子了。
不過巴特不知道的是,走之前蘇錦之從車窗外探出了頭看了他一眼,只是因為隔得遠,所以巴特沒有看到。
“捨不得爸爸嗎?”然而淮晝看到少年的動作後卻笑了笑,“想他的話,以後再帶你來看他。”
蘇錦之看巴特只是奇怪淮晝為什麼沒有殺他,聽到淮晝後趕緊搖了搖頭,和巴特的每一次見面都嚇得他快有心臟病了,兩次就夠了,再來第三次他指不定就被嚇死了。
“睡一會吧。”淮晝空出一隻手來摸了摸他的額頭,“等你醒來我們就到目的地了。”
路上的時光總是很無聊的,蘇錦之看了淮晝一眼後,聽話地閉上眼睛睡覺。而淮晝也確實沒有騙他,等他醒來之後就發現到了又到了地圖上的一個目的地。
他睡在一個小石屋裡,壁爐點得很旺,火光融融,照暖了整間屋子,但是淮晝卻沒有在屋子裡。
蘇錦之從床上坐起來抬頭看了眼窗外,發現月亮都已經升起來了,圓圓的一輪就掛在天穹上,因為月光太過明亮,以至於周圍都找不到幾顆星星。
屋子外面同樣也點了一簇火,淮晝坐在火堆旁的一個小氈毯上,好像在烤什麼東西,老遠的就聞到了肉香。
就在蘇錦之趴在窗戶邊偷看淮晝的時候,淮晝也似乎感應到了什麼抬起頭朝他望來,一下子就撞上了他的視線。
“小歌,來。”看見他醒來,淮晝笑起,對他招了招手。
男人的臉龐在攢動的火光中更顯深邃,火焰的紅落在他的眼裡就如同黃昏時的日落一般,為那雙冷漠的灰色眼珠也被渡上了一層暖意。
蘇錦之看呆了幾秒,等回過神來後鞋都沒穿,快速朝門外跑去。
但在跑到距離淮晝還有幾步遠的時候,蘇錦之又放慢了腳步,一步一慎重地輕輕靠近他,靠近這個他愛的人。
很多時候,蘇錦之都覺得自己的人生就像是一場荒唐的夢境。
不管是之前那些虛假的記憶,還是後來他恢復的所謂真實的記憶,這些記憶裡他都是個平凡的人,沒有任何足以為人稱讚優點,或許他早就死在那西港的醫院裡了,這些光怪陸離的世界都是他幻想出來的。
可是他卻有一個如此愛他的愛人。
蘇錦之慢悠悠地晃到淮晝身邊,緊緊地貼著他的手臂坐下。
淮晝看到他赤裸的雙腳,馬上就皺起了眉,語氣裡帶著溫柔的責備:“怎麼鞋都沒穿就跑出來了?”
“……想快點見到淮。”蘇錦之乾巴巴地回答道。
淮晝笑了一聲,挑眉看向他:“想快點見到我剛剛還走的那麼慢?”話雖然是這樣說著,但淮晝卻換了個坐姿,將蘇錦之整個人都圈進了自己的懷裡,把頭埋在他的頸側深深地吸了口氣。
半晌後,他才在火焰燃燒時發出的嗶啵聲中開口:“你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