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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微微睜開了眼,手臂不知何時竟伸到了我的腳邊,我趕忙俯下:“你怎樣?好點了嗎?”

他努力想睜開眼睛,卻似早已用完了力氣,只在那半睜半閉之間便放棄了,嘴唇囁嚅著,不知想說什麼,我看他臉上凝固的血斑,一道道,一塊塊,可怖的模樣著實嚇人。狠了狠心,終是將頭湊近他嘴邊,只聽他氣息極亂,聲音時斷時續:“綁…。綁…綁…”

我納悶,綁?綁誰?誰綁?不解問道:“綁什麼?是誰害你這樣?”

“綁…。綁。。腿”

綁腿?綁腿害他的?我想了一想,明白過來:“讓我看你綁腿?”

那人動了動眼皮。我忙退到他腳邊,綁腿上看不出來有什麼。我左摸又摸,什麼也沒有啊,我看那人一眼,那人眼皮抖的厲害,我只好解開綁腿,細細檢視,還是什麼也沒有。那人腿不停的顫動,似在提示我腿上有物,我將他黑褲向上一推!哎呀媽呀,他那…那小腿後側的肉里居然…。。嵌了一塊東西,仔細一看,是個鐵片!好象是烙進去的,周圍面板都焦了。

我看得心中一陣難受,瞄他一眼:“要我拿?”那人又動動眼皮。我痛苦萬分,這怎麼拿呀,太滲得慌了。閉著眼,我摸到邊緣,指甲微微里扣,那人一抖,駭得我忙放手,他喘了一聲,平靜下來,眼皮又動,示意我繼續。他既然那麼想要這個東西,我也管不了了,伸手摸過去掐住,用力一掰…。。連著肉就下來了。那人重喘一聲。

我比他抖的還厲害,這人…。太能忍。

手裡是一塊薄薄的鐵片,長方形,半個手掌大小,黑色。想是在那人腿上嵌了不短時間,反面一片血糊拉拉的。鐵片上方正中穿了一個小洞,可能曾經是繫了繩子;正面片身黑亮,上面沒有一圖一字,我翻來覆去的看也看不出有什麼門道,只是一塊鐵片而已。

我將鐵片送到那人眼前,那人竟激動起來,胸口劇烈起伏,眼睛強睜開大半,嘴唇不停抖動,手想抬起,顫了又顫卻還是沒有力氣。我瞭解,趕忙將鐵片送入他手中。他卻不握,只定定望著我,似有話說。

我又湊近他,只聽他仍是上氣不接下氣:“請…請。。送去嘉。。戎雲。。府。”我一驚,這名字我熟,嘉戎雲府,不就是項語要我去尋他的地方。嘴裡已出聲:“可識項語?”

那人竟大震,眼中驚懼,猛地抬頭,咳出一口血來,我慌忙扶住他的腦袋放平:“你不要急,不要急,慢慢說。”他已是平復不下來,只見喘息一陣猛過一陣,半天無法開口,我安撫他道:“項語公子是我好朋友,我認識他的。”

他盯著我喘了一陣,才又張嘴,我俯身只聽他道:“那…那。。再好不過…請姑…。娘務必…收。。收好此…物…交與。。項。。公子。”說完已然筋疲力盡,閉眼只顧喘氣。我見他那樣著實辛苦,便說:“你不必託付與我,我自會帶你去嘉戎,你親手交他便是。”

他微微搖頭,雙目緊鎖,已有氣竭之意,我趕緊撫他胸口:“你會好的,不要再說話了,好好休息,一定會好的。”

車外有腳步聲傳來,那人眼睛又猛地睜開,強抬頭頸,手一抓便抓到了我衣服下襬,竟然十分有力,扯得我身子前傾。他掙扎張口:“姑…娘,萬勿讓。。他。。人見到。。此。。物!”說完緊緊盯著我,彷彿就等我的允諾。

我重重點頭。他頹然倒地,口中輕逸出一聲:“娘…。。”便沒了聲息。

我急忙喚他:“公子,公子?”他已不會再答,鎖住的眉心也漸漸散開,彷彿睡過去了一般。

猩猩撩簾上車,看到此景,連忙去探他脈搏,一探之下,起身搖頭道:“去了。”

不知為何,我心中竟為這陌生男子悲慼萬分,不知是為一條年輕生命的離去傷心;還是為他在自己將死之時只得相信一個陌生人難過;又或者,是為他最後一口氣喚了一聲“娘”震撼。眼淚滾珠似的落下,低頭一看,他的手,竟還抓住我的衣襟。

猩猩拍拍我的肩膀,輕嘆一聲道:“船已到,下車罷”。我蹲在那兒,背對著猩猩,衣服下襬已盡染血色,慢慢掰開那人冰涼的手指,看見鐵片就在那人的手腕下,悄悄攏入手中,抹著眼淚下車了。

福伯已在車下候我,見我眼睛紅紅的,忙問:“小姐…。。?”我輕聲道:“那人死了。”福伯嘆了一口氣道:“傷太重,能撐到此時已是奇蹟。小姐莫要難過,大人會妥善安置。請上船吧。”

我抽抽鼻子抬眼一看,剛剛還沒有泊船的前方碼頭處現在已停靠了一艘大船,黑色船身,描金船邊,船尾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