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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部分

記得我的。

眼看嫣然開始鋪床了,我決定去一趟蓮院。

心裡帶了多少賭氣的成分我不知道,但光明正大的理由是,我不能拿自己的命開玩笑!眼見著離三月大限越來越近,我終歸還是要靠自己救自己,搏一把再說,若師傅也沒能耐治好我,死在無涯觀倒也不錯,畢竟我就是從那兒出生到這個世界上的。一位偉大的專業“坐”家曾經說過,在遇到磨難,遇到挫折,遇到嘲諷,遇到羞辱,遇到不能承受之痛苦時,總是會想著,若能縮回媽媽的肚子裡重新為人該有多好,那裡是黑暗的,也是溫暖的,媽媽有力的心跳,將一切世俗繁雜之音都掩蓋了,媽媽平穩的呼吸,將一切不堪的回憶都吹散了。我也想縮回媽媽的肚子裡,可是媽媽不在我身邊,我只好縮到烏鴉老頭的烏鴉窩裡。

蓮院燈亮著,我確信猩猩定是在房內,沒了悠然,通報也就省了,我徑直走進。

敲敲門,無聲,唔,燈點著,人不在?

再敲,還是無聲,我推了門,看見了他。

猩猩俯在桌上,睡著了一般,手中握著一個酒壺,已然歪倒,那壺,空了。

我一驚,忘了賭氣,趕緊推門進去,這是怎麼了,與他相處良久,從未見他貪杯,更別說喝醉了。

他趴在桌上,雙眼緊閉,臉頰二日不見便凹了下去,胡茬竟已密密一層。

“師兄,師兄!”我推他,他一動不動,已醉到如此地步了嗎?何事讓你難受至此,需用酒醉來麻木自己?我心中大疼,伸手便去撫他臉頰。正見那桌上放著一塊白絹,絹子上攤著……銅鏡碎片!

心裡猛地一疼,為了林師姐……喝酒?

“師兄…。師兄你醒醒。”不停叫喚他。

突然,他抓住了我的手,我驀然一驚,“師兄。。你醒了?”

猩猩抬起臉,頭髮散亂,渾身酒氣,眼睛半睜半閉,恍惚無神,手,卻越攥越緊。我不禁皺眉:“師兄,你攥疼我了,師兄…。”

他口中喃喃有詞,我聽得不甚清楚,再向他靠近一點,俯下身去,他忽然抱住了我的腰!

我慌了神,“師兄!你幹什麼呀,快放開我!”

他緊緊抱住我的腰不肯放開,將頭貼在我的胸口,輕輕揉著,嘴裡不停地嘟囔:“別離開我,別…離開我,我。。該…怎麼辦。”

那模樣,竟像是一個迷了路的孩子一般讓人心疼不已,我暗歎,猩猩啊,你真是折磨死我了。

你真的不把我看在眼裡嗎?也許,你是把我放在心中?就像……像我一樣?

我閉眼良久,終究還是伸手環住了他。

他的肩膀很寬,很結實,圈在臂中讓我覺得踏實極了,

我從來沒告訴他,第一次抱他,在春齊鎮外的林子裡,那驚恐的一刻,只想趕緊找個懷抱依靠,看見他出現的那時,我覺得他好似天使般的可愛動人。

我從來沒告訴他,第二次抱他,不,是他抱我,在我無知無覺的睡夢中,從福伯口中得知他為我善後,得知他抱我上車,心裡竟是好多欣喜。

我也從來沒告訴他,第三次抱他,是在陳州外的小河裡,同樣的驚慌失措,同樣的溫暖懷抱,他伸出的那隻手,其實已撩動了我的心絃。

他的長髮正纏繞在我的胳膊上,我不想把它們撥開,慢慢感覺,那纏進了心裡的滋味。

他仰起頭,半露的目光那樣迷濛,長而濃密的睫毛在眼瞼處投下一片陰影,那平日淡然無波的臉,居然盡染愁苦之色,嘴唇乾裂,微微顫抖著。

我盯這張臉,不甚漂亮,卻深刻入我靈魂的臉,我早已愛上了不是嗎?在那小樹林,又或者,更早?所以才能容忍他一次又一次的奚落我,忍受他一次又一次的輕蔑我。我早已愛上了!愛情,總是這樣莫名其妙,總是這樣沒有預告,在你想不到的時間,想不到的地方,甚至是想不到的人,直直撞開心房,再也不肯離開。

緩緩落下我的唇,貼住他的唇。他的唇冰涼涼的,清苦的酒味彌散開來,久久的貼著,直覺得自己也已醉了。呼吸無聲了,脈搏不跳了,時間停滯了,一道暖流直通心臟。第一次,強烈的想永遠留下來。

良久,分開。他仍是一片迷茫神色,又將頭輕擱在我胸口。

我輕輕將下巴擱在他的頭頂,聽他念叨:“別離開…我。”

你喝醉了才要表露真情嗎?若早對我有意,又何必苦苦折磨我?

心中竟似放下了一塊大石,輕嘆一聲:“師兄,我…永不離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