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5部分

出閣娘子的場合,約定俗成,這些摺子都是不樂意點的,就怕帶壞了涉世未深的女兒家。

“歡歡喜喜好過年,這出戏哭哭啼啼的,有些寓意太不好了。要不換出武戲來?敲敲打打的,鑼鼓喧天,我這老太婆就喜歡熱鬧些。”賀太夫人啜了口清茶,放下了天青碧甜釉瓷茶盅,笑盈盈地和應邑打著商量。

應邑面容一紅,仿若被戳穿了心事,掩飾般又翻了翻戲單,嘴裡邊念著:“《巾幗英雄傳》、《梨花演義》、《訓子》,都是柳文憐的好戲,太夫人您看點哪出好?”

太夫人瞧了眼正襟危坐在下首的三夫人何氏,笑著說:“點出《梨花演義》、再點出《訓子》,《梨花演義》叫女兒家們學學英氣和正派。《訓子》嘛,孝悌和尊重大家都得好好學。長公主,您看可好?”

應邑哪有說不好的,將戲單遞給婢子,婢子才走了幾步遞還給了班主。

三夫人一聽,面色頓時有些不好,甚至覺得耳邊都有些嘲諷的輕笑聲。

《訓子》裡有庶子忤逆,有嫡母寬厚,嫡母辛辛苦苦供庶子考科舉得高中,庶子心懷不軌,最後嫡支落得個家破人亡的境地,連天庭都看不下去了,派了金星下凡來訓子。

三夫人強顏歡笑同那班主吩咐:“拿了單子下去吧,好好唱,唱得好,有賞。”

班主高聲唱了個喏,便回了戲臺後的廂房,不一會兒,便有幾個伶人拿著銅鑼,嗩吶,古琴,花鼓出了來,戲臺後的背景也撤換了個淺棕色榆木雕五子登科花樣的屏風來。

一聲清脆的鑼響,好戲正式開始。

第一齣唱的是《梨花演義》,柳文憐演的主角兒芳娘,穿著一身桃杏色戲服,眉眼勾得彎彎的,眼波百轉千回,就似那碧湖青波,一唱一打之間,帶出無盡風流,引人入勝。

如同二夫人那樣的戲痴看得都呆了,眼神跟著戲臺上的角兒動。

行昭本也樂意看戲,戲中人生,唱唸做打,倒比現實來得更真。

只是今日行昭心裡揣著大事兒,時刻注意著應邑的一舉一動,便覺耳邊韻意綿長的京腔顯得有些吵嚷。

應邑點出《紅豆傳》,其中寓意昭然若揭,有情之人分離天涯,飽受相思之苦,可她如何知道她不是神女有意,襄王無情!

行昭輕啜了茶,眼神落在應邑身上,見她神情專注看著戲臺,一顰一笑皆隨情節而變。

茶是上好的雨前龍井,甫入口是清洌,再品是回甘,行昭輕輕眯了眼,前世的記憶就如走馬燈似的浮現,如今再回憶,顯得有些朦朧與迷離。

再睜開眼,正好是第二場開鑼,芳娘代父從軍,已換了一身鐵甲頭盔,英氣逼人,後執紅纓槍,前策千里馬,決勝於戰場之巔,花鼓打得急促而短促。

行昭習慣性地在往東側一瞥,應邑已經不在位子上了!不禁大驚,忙推身旁的行明,壓低聲音問:“應邑長公主這就走了?”

行明眼神都沒動,直直盯著戲臺上,卻佝了身子,亦輕聲回:“哪兒能啊,總要聽完一齣戲才能走,這是規矩。估摸著看累了在廂房歇著呢。”

行昭沉住口氣,衝行明點點頭,又起了身湊在太夫人耳邊輕聲說道:“祖母,阿嫵想出恭…”

太夫人轉頭看看孫女,招手喚過身後的素青,正要吩咐素青帶行昭出去。行昭直扯著太夫人的衣角,愈加低了聲兒,笑纏道:“素青姐姐看得正起興呢,阿嫵又不是沒來過三叔家,帶著蓮玉就好了,難不成還有妖怪把阿嫵抓去吃了?”

“好好好!不許往水邊兒去,不許往假山上去,不許離了蓮玉。”太夫人拗不過小孫女,挨個條吩咐著,行昭笑著一一應下。

將撩開簾子,踏出內堂,便覺那沸反盈天的熱鬧與自己無關了,雪下了這麼多天,今兒個竟出人意料地停了,行昭望著天際邊,層巒聳翠間隱約可見的澄澈黃光,微微垂了眸,帶著蓮玉快步向前行。

再往左拐,有五間緊閉的廂房,每隔十步就有穿著丁香色素紋小襖的侍女站立在側,行昭問了身旁的一個侍女:“廂房裡可還有歇息的夫人?”

那侍女搖搖頭,又想了想說:“方才應邑長公主來歇了會兒,沒多久,就往外走了。”

行昭笑著點點頭,讓蓮玉打賞了一貫錢,便裹裹大氅,將手袖在貂毛暖袖中,順著走廊往西邊走。

再往西走,就是外院了…

行昭心頭大惑,難不成應邑果真往外院去找賀琰了?也太過大膽了,若是真心想來湊面,會往哪裡去?內院通外院有門子,出入需要人開鎖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