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太瞧紅豆一個勁兒盯著那盤杏子，心裡頭懷疑這丫頭是不是饞杏子了。

這杏子在市面上賣得也不多，價錢貴著呢，若不是為了這大用處，她還捨不得買呢，因此這家裡頭的人倒還真沒吃上過

“噥，這兩個又大又紅的給你，可不許偷吃了啊。”李老太想著還要紅豆做事。這才從盤子裡揀了兩個出來塞到她手裡。

紅豆意識過來這李老太誤會了，她也就不推脫收下了。這新鮮果子可不常吃呢，白要白不要。

“一定要讓你小姑親手給你小高叔，你可得在一旁盯好了。這事兒要是做好了，阿嬤帶你去買你最喜歡的糖人，給你做個七仙女兒的。”李老太又丟擲個大餡餅。

她不就是買了一回糖人欣賞一下這古代手藝人的作品，最後再為了避免浪費把它吃掉而已，怎麼就變成她最喜歡的物事了呢，紅豆有些鬱悶。

其實這主要還得怨她自個兒，不像旁的孩子要吃這個那個的。難得主動買過糖人一次。這糖人自然就成了她最喜歡的事物了。

“都記牢了沒。”差一腳就踏出門檻了，李老太還拉住她附在她耳旁小聲說道。

紅豆再三強調記牢了，李老太這才把她放出了門。

“小姑。”紅豆進到李多樂房中。將那盤杏子端到她面前，面上帶著絲諂媚的笑。

怎麼就這麼狗腿子呢，紅豆心裡頭甩了自個兒一巴掌，都是李老太的威武逼得她屈的。

“這又要我去送什麼啊。”李多樂正在繡一隻鳳凰的眼珠子，黑線白線交替著。眼皮都沒抬下。她也分不出多少心思同紅豆繞圈圈，直截了當的就問了。

“這回是杏子，你瞧綠油油的，都泛紅了，肯定酸酸甜甜的。阿嬤還給了我兩個的呢。”紅豆從袖管裡掏出那兩個杏子給她看。

這意思就再明白不過了，是你老孃要求我這樣做的。還給賄賂了。

李多樂那淺淺的眉有一絲皺起，心裡頭對老孃是又好氣又好笑。她孃的心思她不是不明白，可是她就是邁不過自個兒心裡頭那道檻。

而且小高哥這麼好的一個人。她一個被退過婚的，怎麼配得上呢。李多樂面上浮現一絲紅暈，轉眼神情有有些沮喪。

女孩們的心思還真難猜，套用一句歌詞，紅豆如今就是這般感受。

“你先放著吧。我繡完了再去送。”鬼使神差地，李多樂竟應下來了。倒叫紅豆省了一番功夫。

李多樂心裡頭也懊惱，她怎麼又應下來了，難道真的想借此去親近他？不是這樣的，她肯定是為了紅豆，怕她夾在自個兒和娘中間難做。

“小姑，阿嬤說了，得讓我親眼看著你去送了才成。”紅豆麵上浮起為難之色，她孃的要求還不是一般的高。

李多樂心裡頭亂得跟團麻似的，把那繡花繃子往針線簍子裡一放。朝紅豆說道：“我們先去吃了早飯再說。”

幸虧還有一個記得吃飯，紅豆心裡頭感激涕零，她剛剛就是去吃飯的路上被李老太給逮著的。

早飯是熱粥和醬瓜，簡單的很。春天裡，家裡頭的番薯和土豆都抽芽了。李老頭都給拖回村裡種了，這才連番薯和土豆都沒得吃。

分明一刻鐘就能吃好的早飯，李多樂生生的吃了小個時辰。那粥就跟燙嘴似的，小口小口的抿著，都急死紅豆了。

李多樂只是在想該怎麼去送這盤杏子呢，到時候該說什麼話好，這幾次三番地去送東西會不會讓小高哥覺著很孟浪啊。

當李多樂拿起已經沒有粥的碗再次往嘴邊放的時間，紅豆才覺察過來她小姑分明是在出神不是在吃飯。

“小姑，碗裡沒粥了。”李多樂正出神著，紅豆的聲音突然響起，就跟驚雷似的，倒叫她回魂了。

“哦…哦，我沒看見。”她尷尬地將已經湊近唇邊的空碗放回原處。

紅豆端起那盤放在邊上的杏子說：“小姑，小高叔他們應該來了，我們早些去送了。”語氣自然，彷彿這事就跟平常的吃飯睡覺一般，並無什麼特殊之處。

“好。”可能是受紅豆語氣影響，李多樂也沒覺得這事有多麼為難了，就跟尋常事一樣，不就去送盤李子嗎，有什麼的。

人就是如此，往往簡單的小事就愛自個兒去複雜化了，弄得跟什麼大事似的。

小高他們三人都來的格外早，幫著做些挑水砍柴這些本不用他們做的份外事。

這麼說起來，送些杏子給他們嚐嚐鮮也是應該的。李多樂這麼一想，步子倒也愈發輕快地朝他們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