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子被我噴得一愣,還要開口再求,我揮手製止,忍住好笑地道:“請恕我無法幫你了——我就是那位不尊禮法的知府大人身邊的長隨,小姐若要我帶你走,我也只能把你帶到府衙去——因為我就住在那裡,別的地方我也一樣無處可去。我看您還是好好兒地回家去罷,有時候人云亦云未見得可信,至少……我們家大人從沒有斷過一件冤案,也沒有貪過一文錢。”
這女子更是怔在當場,沒待她緩過神兒來,就聽得遠處一陣腳步聲,便見一群家丁打扮之人跟著一名老者向著這邊跑過來,叫著道:“小姐——小姐——可算尋到您了!”
既然有人接手了這個麻煩,那我也不再多留,轉身拉了還在木化的莊秋水迅速離開了現場,兩個人水淋淋地回到府衙,幸好楚家兄弟還在前堂問案,我便趁著這功夫在房內洗了個澡,換上套乾衣服,歇了一大會兒才覺得緩過了些勁兒來,對著油燈發誓以後說什麼也不同莊秋水那黴神一起上街了——這一圈兒轉下來我得減壽十年呢!
中午的時候莊夫人親自過來拉我到她那裡去吃午飯,說是為了犒勞我今天幫莊秋水買衣服的苦功,楚龍吟也不攔著,甚至還想一併過去蹭飯吃,被莊夫人嗔笑著攔了回去。
用飯期間莊夫人一個勁兒地令莊秋水給我夾菜添飯,知道阻止不了她,我也只好生受了,唯一比較不能忍受的是……莊秋水也忒木了些,總摁著一個菜給我夾,害我吃了一肚子菠菜,險些就化身為大力水手了。
下午兩三點鐘的時候,楚龍吟將手頭上的公務一股腦兒地丟給了楚鳳簫,帶著我一搖二晃地回到房間去換衣服準備赴宴。他從楚鳳簫那裡借來的是件石青色的外衫,乍一看竟和我新買的這件縹色十分相近,於是我臨時決定還穿著舊衣服去,無奈這傢伙不依,以親手為我換衣服相要脅,逼我穿上了那套新買的。
於是當我穿好之後他也發現了這兩件衣服顏色上的玄妙,眯著眼一陣壞笑,道:“嘖嘖,瞧瞧,你我兩個連衣服都如此相搭相配,難道不是天生一對、地設一雙麼?”
“小的高攀不起。”我丟給他一句。
“那老爺我就低就好了,”他眨眨眼,“願隨小情兒你拋家舍業浪跡天涯,可好呢?”
相宜雅聚
早就習慣了他不著調的玩笑,因此根本不當真,推門先出了房間,他便在後面跟出來,大手一伸握在我的脖頸上,將我箍住扯到身畔,低聲笑道:“這一次相親會上也給小情兒你找位如花美眷,怎樣?”
“不必了,大人先把自己的終身敲定罷。哦——大人您今年貴庚了呢?”我略帶譏誚地挑眼兒看向他。
“老爺我尚是弱冠,青春大好,芳華無限。”楚龍吟得意洋洋地道。
我呸喲,還弱冠,他倒是會裝嫩,瞅他這一臉猥瑣大叔的樣子,至少也得二十好幾了呢,在古代這個年紀還沒娶妻,只怕不是這傢伙沒有女人要就是有什麼隱疾,譬如什麼萎了什麼不舉了之類的。
說著便到了門口,見穿著新衣服的莊秋水戳在那裡裝木頭,楚龍吟先就“哈”了一聲,手中扇柄向前一遞,挑起莊秋水下巴壞笑不已:“嘖嘖嘖!果然是佛要金裝人要衣裝,想我們莊先生如此英俊脫俗,終日套在那身老鴰服裡實在是埋沒了這份姿色!……噯呀呀,我倒後悔了,偏生叫著莊先生同去赴宴,這一來豈不是風頭全要被你佔去了麼?”
莊秋水面無表情地道:“那我再去換回舊衣來。”
“舊衣?”楚龍吟收回用扇子調戲人家的手,轉臉向我道:“回頭去告訴莊夫人,莊先生那些黑不溜秋的衣服一件也莫要留,扯巴扯巴全當擦腳布好了。”
沒等我應聲,莊先生在那裡木然道:“屬下家中已有擦腳布了。”
“那就當做你孩兒的尿布。”楚龍吟邊笑邊道。
“屬下尚無孩兒。”莊先生有一說一。
楚龍吟哈哈大笑,突然話頭一轉,道:“嬸子要找的那位姑娘可有線索了?”
正應答如流著的莊秋水才要順口繼續作答,我橫逸斜出地插口:“大人,坐馬車還是坐轎?”
“喔,”楚龍吟似笑非笑地瞟了我一眼,“那地方有些遠,坐馬車罷,你我三人共乘。”
見他沒再往下問莊秋水,我這才暗暗吁了口氣——這狡猾的狐狸!知道莊秋水腦袋裡的筋直如木頭,竟用這麼詭詐的法子套他的話!
叫來馬車,不願同他共處於狹小車廂內,因此便和車伕一起坐在外面,直奔了城北黃槐街紫薇巷。
這次名為“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