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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鬼(三)

旎的秋,邊境觀光業復甦,拉動微觀商業,一根煮玉米賣到十五塊。不能問,問就是優質山地玉米。

對於外地過來的遊客而言,這是一個發展停滯的邊境縣城。

工業浪潮像狂流一樣捲過。

不過也就是捲過了。

然後白駒過隙,鋼鐵生鏽,狗叫雞鳴連聲而起,城市的名字被宏大敘事遺忘,血肉萎縮。

留下衛生死角里不明的水漬,消防難以達標的ktv,修腳房。

還有戴著金鑲玉演富二代的假貨賣場銷售,和永遠在大巴上激情賣慘的當地導遊。

但它還是個好地方。

本地人在他們認知之外的鋼鐵骨架下又燒起了柴火,半亮不亮的霓虹燈招牌掛了起來。

綠皮火被取消了之又重新開通,水土不服的都服了。

它足夠卑微,又足夠複雜。

所以很神秘,外地人輕易搞不懂。

張鵬飛從省城的大學畢業以後又回來了。

正如易秋所說,最初他完全可以考省城的編制,但他沒有,悄無聲息地進了特勤隊,娶了本地的女人,在玉窩紮了根。

福利院與他同齡的十幾個人,留在玉窩的最初只有三個人。

一年兩三聚,人卻越來越多,最後大部分都回來了。

說不上來這個地方有什麼魔力。

這一次的局就組在“風花雪月”的大包廂。

舊派酒樓,廳堂敞亮,大門一開到底。但所有的裝潢都過時了,木質桌椅甚至有些黴味。

張鵬飛進去的時候,除了易秋,其餘人已經到齊了,每個人都刻意收拾過,他在車上臨時換的一件衛衣有點過一隨意,但他也沒在乎。

包廂是二十個人的標準,來的總共十個人,坐起來過於寬鬆,張鵬飛掃了一眼,發現沒有人挨著坐,空出的位置上面放包的放包,放衣服的放衣服。年輕的人低頭玩手機,上了年紀的人只有一個,是以前福利院的護理部主任徐英。

張鵬飛上去打招呼。

“徐老師。”

徐英轉過頭愣了一下,“哎……這……”

她笑得有些尷尬,“我都不認識了。”

“我張鵬飛。”

“鵬飛啊。快來坐。”

“好勒。”

張鵬飛坐下,習慣性地架起腿。

服務員倒了一杯茶水,他一路過來人也渴了,端起來一口乾了。

坐在他邊上的一個女生笑了,“這是一會兒吃蟹,拿來給你漱口的。”

張鵬飛放下茶杯,“沈麗華你少窮講究。”

沈麗華被他沒由來的這麼一刺,覺得很沒意思,放下手機起身去洗手間了。

其餘的人抬頭看了看張鵬飛,也都沒說什麼,繼續玩手機。

徐英為了緩解尷尬,問道:“鵬飛啊,你現在在哪裡工作。”

“長雲監獄。”

“獄警呀。”

“對。”

“那是鐵飯碗,挺好的。”

“也沒有,混口飯吃。”

“誒,我記得以前,你是在緝毒中隊,怎麼換系統了。”

“哦,受了傷,沒法再往出陽山上跑了,去年內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