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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娘見過閣主。”粉色長裙搖曳輕擺,嬌弱身軀行了個簡禮後靜立堂中。
雲衣容心裡疑惑,來破月閣這麼久了,韋墨焰還是第一次點名要見她,也不知是福是禍。
墨色身影一直背對著眾人,只餘聲音清冷:“我許你隨時出閣購置藥材,你倒是自在了。”
“醫娘不敢,”提到出閣,雲衣容隱約有種不祥預感,聲音一顫跪在地上,“只是前些日子陰雨連綿,許多藥草都受了潮,醫娘只是去城內補些乾淨新鮮的藥材,所以多跑了幾趟。”
破月閣內通常是不行跪禮的,可冷如玄冰的男人並未阻止,任由那襲嬌嫩的粉色在眾目睽睽之下微微顫抖。
“我最恨人騙我。你去找程蕭白我不管,可你居然去找万俟皓月,難道不知他是我破月閣之敵人?雲衣容,誰給你的膽量?”
万俟皓月?夏傾鸞詫異地看向雲衣容,她去找万俟皓月幹什麼?他們應該並不認識,況且那二人來蘭陵不過三日,她是如何找到的?
雲衣容沒想到自己的行蹤會被發現,為了找到万俟皓月她這三天不停打聽各家客棧,好不容易才得知有兩個氣度不凡的人常到城中宛奚酒樓飲食,這才有了今日私信相邀。
難道是韋墨焰派人跟蹤她?
咯噔一聲,心裡驀地沉下去,她想起幾日前紫袖那番話,看來,對她的懷疑已經報告給閣主了。
事已至此,只能儘量挽回。
“稟閣主,醫娘去找万俟公子只是為了詢問藥草之事,劍南毒王谷內奇花異草乃是醫界仙境,所以——”
“別讓我再看見你。”話未說完,已被冰冷打斷。
原來召集各堂主管在此就是為了攆醫娘出閣。夏傾鸞心裡也對她頗為懷疑,只是雲衣容一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子,便是有異心又能惹出什麼風浪?人是自己帶回來的,總不能眼看她無依無靠流落街頭。
“不過是見個面罷了,何至如此小題大作?醫娘一向忠於閣主,這點大家都看的分明,請閣主三思。”
韋墨焰早就料到夏傾鸞會替雲衣容說話。她一向如此,對待敵方之外的人總是優柔寡斷,而對他,卻是極盡苛刻之能。
玄袖一揮,不可抗拒的命令依舊絕情冷血:“此事已定,任何人不必求情。”
“閣主!閣主息怒!醫娘知錯了,求閣主不要趕我走!出了破月閣醫娘再無親人了!”
雲衣容慌了,前所未有的恐懼攫住她的心,如果被趕出破月閣她就再也沒機會陪在他身邊,更遑論奪其傾心,廝守一生。瘦小的身軀跪在地上,那張楚楚動人的花容淚痕清晰,哀求聲句句悲慼,就連沈禹卿等人也於心不忍,紛紛低下頭去。
這世上誰都可以求,唯有漠視一切的破月閣閣主不需求——求之無用,他的血從來都是冷的,何況今天處理的不過是個從未進入他眼中的草芥,一個周旋於他與万俟皓月之間還裝出無辜神情的卑劣女人。
“帶下去。”
近在咫尺的那抹身影毫不留情,雲衣容哭著,喊著,狼狽至極,依舊沒能阻止閣下子弟將她拖出門外。
夏傾鸞臉色鐵青。
那是受她連累家破人亡的少女,是她親口許諾要負責的人,更是弟弟程蕭白傾慕的物件,讓她如何能眼看著雲衣容無處可去成為流民?至少要把她送到程府,蕭白一定會照顧好她的。
“站住。”夏傾鸞邁出門之前,韋墨焰冷冷道,“不許去追她。”
白衣飄搖,面無表情的太微堂主語氣淡然:“恕難從命。”
恕難從命?這世間竟真的有人敢這麼與他說話。
霎時劍光如虹,轉眼間無聲身影已閃到門前,通體雪白的墨衡劍橫於白皙頸間,三寸亮刃觸及玉膚,而背對的夏傾鸞紋絲不動,面冷如雪。
一瞬間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半空。
閣主居然向最信任的紅弦揮劍,這,已經是第二次了。
那兩人沒有隻言片語,只是靜靜地站著,一個舉劍,一個默立,黑色白色,如同悲涼水墨。
“我說了,不許去追她。”
“我若非去不可呢?”夏傾鸞的回答輕描淡寫卻毫無轉圜餘地。
舉步輕移,而劍刃不曾後撤,硬生生在白皙頸間留下細長傷口,血染三丈素紗。
堂中竟無人敢言語。
冷笑無聲。
又一次,他的劍給她留下傷痕。
誰說的為一人傾天下?到如今,卻是為一人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