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姓‘賴’的護士比葉杉杉想象中更年輕、更幼稚,看到她進來,雙手依然搭在顧北辰的胳膊上。
被嚇到的顧北辰已經失去大部分意識,沒注意到這一點。
“請問你找誰?”小護士一臉警覺地開口問道。
“你先出去吧,這裡不需要你了。”顧北辰替自家老婆做出了回答,這時,他也注意到了護士的手還搭在自己胳膊上,雖然第一時間做出了反應,把那兩隻手硬生生甩開,但他心裡卻有種把被她碰過的這條手臂砍掉的衝動。
“為什麼?我的任務還沒完成呢。”姓賴的小護士還在狀況外。
“我老婆來了,你還有留下的必要嗎?”要不是腿腳不便,顧北辰真想把這個讓人抓狂的小護士從窗戶上扔下去。
老婆?!這個看上去像高中生的小姑娘是顧參的老婆?
小護士瞬間石化,手上的毛巾噌地落了地。
葉杉杉還是沒有說話,像個門童似的,把病房的門開到最大。
看似無意的一個動作,箇中含義不言而喻。
小護士反應還算快,一臉窘迫地乾笑兩聲,“那什麼,既然顧參夫人來了,我就不留下打擾了。”
一陣手忙腳亂之後,病房內終於只剩下這對久未見面,見了面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的苦命夫妻。
關上門、放下揹包之後,葉杉杉一步步走到病床前,撿起落在地上的毛巾,在水盆裡洗了又洗,然後託著他的胳膊使勁地擦,來回擦了三四遍,卻沒挪地方。
用腳後跟也能想到,她擦的是剛才那個小護士碰過的那一塊。
小東西,這是在吃醋,還是生氣?
顧北辰心裡沒底,想伸手撥她的頭髮,卻被她飛快地撥開。
糟了,看她的表情,好像不只是吃醋生氣那麼簡單。
“你剛才也聽到了,我怎麼趕她都不走。而且……她就碰了一下胳膊。”顧北辰只能賣力解釋,可他家老婆卻連正眼都沒給他一個,把毛巾扔在水盆裡之後便開始解他的襯衣釦子。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襯衣解開,映入葉杉杉眼簾的是熟悉的麥色肌膚、或深或淺的疤痕,以及周圍還泛著紅色的新傷,有幾處嚴重的,甚至還殘留著血漬。
可憐的葉杉杉,本來裝酷裝得好好的,卻在看到他身上那幾處新傷和被吊在支架上的左腿之後瞬間崩潰。眼淚毫無預兆地滑落而下,很快就形成了奔湧之勢,怎麼止也止不住。
騙子,大騙子!明明答應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為什麼會傷成這樣?
顧北辰被這突如其來的眼淚嚇得亂了分寸,急忙握著她的手低聲地哄,“乖,別哭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好什麼好?左腿完全不能動,左肩和後背的傷加起來有十幾處,你就是這樣珍惜身體的?
自始至終,葉杉杉都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那些抱怨和不滿,都是在心裡喊出來的。
而這樣的葉杉杉恰恰是顧北辰最怕看到的,“跟我說說話好嗎?哪怕是罵我兩句也好。”
葉杉杉還是裝酷不理他,藉著去洗手間換水的機會把滿臉的淚痕處理了一下。出來之後繼續悶頭給他擦身子,每一個動作都是極致的小心謹慎,生怕碰到還沒完全結痂的傷處。
氣氛看似溫馨和諧,實則,顧北辰心裡已經亂成了一鍋粥。難道她打算這樣一直不理他?
他只能試著叫她,看能不能得到一絲半點回應,“杉杉……”
不行,這個稱呼太平常,換個,“老婆……”
還是沒反應,只能使出殺手鐧,“乖寶……”
不叫還好,這一叫,又把她好不容易忍回去的眼淚逼了出來。
寶你的頭,你要是真把我當寶,就不該說話不算數、更不該出了事還瞞著我。夫妻之間最重要的就是坦誠,這麼重要的事我卻是最後一個知道,你到底把我當什麼?
正當顧北辰束手無策,打算使出最後一招苦肉計時,床頭櫃上的手機突然響了,是許師打來的。病急亂投醫的顧北辰不等領導把話說完就急著求救,“老大救命,我老婆不理我了。”
他……他不會連腦子也一起傷了吧?居然對著大領導說出如此幼稚的話!
電話那端的許錦川還以為自己打錯了電話,又確認了一次才開口問道,“到底怎麼回事,你家小姑娘不是在g市麼?”
“一言難盡。”現在的狀況下,除了裝可憐,顧北辰沒別的招可使。
許錦川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