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南侯府東邊最近幾十年來都十分空曠而安靜。
當年元徵還是侯府二公子的時候就住在最東邊的院子裡。
他本人平日忙著在外求學,回府之後也是閉門苦讀,老夫人也不讓一般的人到院子附近影響他進學,所以他的院子是整個侯府最清靜的地方。
後來他中了狀元進了翰林院,又被宣德帝賜了婚,索性把他的居處好好擴建了一番作為新房。
說是建新房,其實是把整個侯府東邊的院子都翻新了一遍,就算是將來元徵有了兒子孫子也足夠居住了。
顧朝依舊住回她當年的院子,這裡也叫作朝雲院,比起杭州府的在面積上似有不足,但誰都知道京城裡寸土寸金,也不好計較太多,只好在擺設上更下功夫罷了。
元徵的書房設在他當年苦讀的小院兒裡,經過精妙的設計,這裡不但保留了從前的書卷氣,如今還多了一重保密的功能,畢竟今時不同往日,位置高了接觸機密的機會也多了。
這也算是給了豆豆一個訊號,爹爹的書房,即使這裡只是內院書房,以後她也不能像從前那般隨意進出了。
元湘和豆豆的院子是元徵和顧朝成婚之前就親自設計好的。
就像有預感一般,當初他想要替兒女們建屋子,覺得自己此生怎麼也得有兩個閨女,幾經改稿定稿,最終選擇在朝雲院背後修建了兩座交相輝映的小樓。
小樓造型精巧樣式別緻,俱是三層。
一攬月,一挽星。
因為這兩個名稱豆豆還好生打趣了爹爹一番,把自己的女兒比作星月,會不會太過狂傲?
如今在官場浸淫了十幾年的元大人,心境大約也不復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狀元郎了。
只是一片愛女之心,單這裡就可以窺得一斑。
攬月閣坐落在朝雲院西北方,挽星閣在西南,兩座小樓間相隔有一碧波盪漾的小湖,中間有一座湖心亭,與兩座小樓都有曲欄相連。
兩座小樓各自成院,四周遍植名花異卉,雖然如今已是冬季,也能想象得出等來年春暖花開之時,必然燦爛如錦美輪美奐。
元湘已經在侯府住了一個月,攬月閣今日毋須重新佈置,一進侯府二門她就被顧朝拉到朝雲院說私房話去了。
豆豆則帶著採青採桑和剩下幾個年紀不大的小丫鬟,以及五六名婆子,隨著引路的丫鬟走進了挽星閣。
這裡的格局其實和杭州府豆豆居有些相似,都是臨湖而居,只不過正房由原來的一明兩暗三間大屋子變成了一座三層小樓。
挽星閣裡原本的丫鬟婆子見姑娘帶人來了,都十分規矩地出來給豆豆見禮。
豆豆知道她們都只是侯夫人派來暫時看屋子的,真正伺候她們的人必然會由祖母和母親重新安排,便示意採青每人賞了一個荷包,讓她們各自退下不提。
把小丫鬟和婆子們打發去做事後,採青採桑跟隨豆豆上了三樓。
三樓就是普通閨房的格局,只是一角還辟出了一間小巧別緻的房間,採光通風都很好,無論用來品茶賞景還是彈琴下棋都格外舒服。
屋子是早就著人佈置好的,直接就可以住人,今日無非就是讓主子們看哪裡還不習慣稍加調整。
豆豆本來也不是什麼挑剔的人,只讓採青採桑把她慣用的被褥帳幔換了一下,把不喜歡的某些擺件換成自己心愛的也就罷了。
讓她有些驚喜的是挽星閣里居然真的設有小廚房,只是不知道是原本就有的還是爹爹特意為自己安排的,反正很合心意就是了。
很快兩名粗使丫鬟就把沐浴用的熱水備好,採青採桑伺候著自家姑娘好生沐浴了一番。
豆豆泡在熱水裡,滿腦子想的都是姐姐方才提起公孫家時那一閃而過的羞窘。
要按她的想法,那位白衣騷包男公孫墨和姐姐明擺著就是郎情妾意,兩人無論長相、性格都十分般配,橫亙在他們之前的只有身份問題。
騷包男連個貼身伺候的僕從都沒有帶,一看就是偷溜出門的,說明他家裡並不贊同這門婚事。
大概他父親公孫神醫非常清楚齊大非偶的道理,也並不打算挾恩求親,所以根本不允許他繼續和姐姐來往。
而姐姐顯然也很瞭解母親是什麼樣的人,再疼愛她也不可能同意她嫁入平民百姓家,所以索性把這件事情隱匿下來。
可這樣的事情除非徹底了斷,瞞得越久隱患越大。
更讓她擔心的是,騷包男不告而別離開青州府,幾個月來卻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