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得嘆了口氣。“我就知道會這樣!你難道不曉得,蓮蓮是個早熟且敏感的孩子,所以我才特別提醒你,用詞得留意些。別以為蓮蓮還小,她和一般的孩子不一樣,她也有自己的想法,所以,拿大人的權威,強勢的逼迫她,只會造成反效果,除非你能提出一套理論說服她,讓她接受,否則,只會讓她更加的遠離你。”關仲宣頓了頓,又繼續說道。
“你知道嗎?她跑來找我時,哭得有多慘!你的做法,讓她覺得你和娘一樣在欺凌她,她小小的心靈所受到的傷害,遠甚於表面上的皮肉傷,這難道是你所希望看到的嗎?”
“我是個失敗的母親。”白若蕖愈聽愈難過,只要想到自己親手傷害了她最疼愛的小寶貝,她就懊悔得無法原諒自己。“瞧我,把事情搞得一團糟,連自己女兒的事都處理不好,我算什麼母親!”
“蕖,你別這個樣子,我不是在指責你呀!”眼看她眸中淚光閃動,他滿懷愛憐地擁她入懷,柔聲安撫著。
“不,蓮蓮一定很氣我。我真後悔,我怎麼可以打她呢?明知她是這麼好的孩子,我還——”
“夠了,夠了,事情都過去了,蓮蓮已經不怪你了。我也知道你盡了力,你是最好的母親,這就行了。”他的心,收容了她的淚、她的悲傷;密實的擁抱,給了她支撐下去的力量。
“是嗎?”此時的她,心力交瘁,就像個迷惘的孩子,極力尋求保證。
“是的。不論如何,我會一直在你身邊支援你。”
“還好有你……仲宣……”
低不可聞的細語呢喃,一字不漏的飄進了他耳中,他閉上眼,情難自抑地更加摟緊了她。
是啊,有我!我會用我的生命守護你,永遠不離開——
無聲的誓言,盡付綿密的擁抱之中,濃情不改。
留意到自己失態的行止,白若蕖困窘地推開他,稍稍回覆理智的關仲宣也同時退開,拉出距離。
“很晚了,我也該回房去了。”白若蕖不敢看他,低斂著眼,輕聲道。
“嗯,自己當心些。”
“我知道。”
簡短的結束了幾句言不及義的對話,她拉開房門,直到離去,都沒回頭多看他一眼。
關仲宣就這麼靠在門邊目送著她消失在沉沉夜幕中。
不說破,並不代表不存在,他們其實都知道,彼此一直在壓抑著心中那道狂熱的濃熾情焰,七年來的相敬如賓,並不代表濃情已逝,而是被鎖在心靈深處無人探知的角落,苦苦的隱抑,幾時會爆發,是他們連想都不敢想的。
他合上眼,一聲悠長的嘆息輕輕逸出,眼底、眉尖,盡是揮之不去的悵然。
只是,他們誰都沒留意到,暗處一道震愕、迷惑,以及陷入沉思的身影。
關仲宣並不以為事情會這麼輕易善了,所以當關老夫人喚他前來時,他並不意外,反正,他早就想和母親好好談談了。
他不容許這樣的情況持續下去,沒有人能苛待若蕖母女,就算是他自己的母親也不例外。
然而,他萬萬沒想到,母親要和他談的,會是這件事!
“我說宣兒呀,你年紀也不小了,是吧?有沒有看上哪家的姑娘呀?娘替你說媒去。”
關仲宣一怔。“娘,這事兒不急。”他含糊地打混過去。
“什麼不急!你大哥都成親好些年了,娘可沒多少時日可等了,你這不孝子是不是打算讓我死了沒臉去見你爹?”
“娘!”他心頭煩躁得緊。“您沒事說這種犯忌諱的話做什麼呢?況且,這事是要看緣分的嘛,緣分沒到,我能怎麼辦?”
“沒緣分?”關老夫人眯眼思索了會兒。“我記得,好些年前你不是看上一位姑娘,還急著要娘去給人家提親,怎麼後來卻絕口不提了呢?”
關仲宣臉色一僵,不大自在的別開臉去。“都陳年舊事了,還提它做什麼。”
“我不管是不是陳年舊事,這事兒你非給我個交代不可!”
“她……”關仲宣眉心凝著愁鬱,困難地道:“她早嫁人了,所以,這事也別再提了。”
“嫁人?”關老夫人神情複雜地盯著他。“既然都嫁人了,何苦還惦著她?快快給我討房好媳婦兒,生個寶貝孫兒給我抱抱才是正事。”
“大嫂不也生了蓮蓮了嗎?這難道還不夠?”
“哼,不過是白養了個賠錢貨,有什麼用?”
關仲宣臉色一變。“娘,您怎能這麼說?是男是女都是您的孫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