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爺跟著堂官來到院子裡,就聽見堂官笑著說:“爺上,這魚合您口味不?要是缺啥調料,您儘管吩咐,明早讓灶上多費點心。”韓爺回答:“挺好的,不用吩咐,調料調得恰到好處。等我病好了,再好好謝謝你們。”堂官連忙說:“小人們伺候您是應該的,哪敢擔您一個謝字呀。”
話剛說到這兒,就聽見院子裡傳來一聲大喊:“哎喲,二哥呀!你可把小弟想死啦。”堂官一聽,趕緊端起盤子,麻溜地往外走。蔣四爺大步走進屋內,“撲通”一聲雙膝跪地。韓爺一瞧見他,立馬翻了個身,臉朝著裡面躺著,理都不理他。
蔣爺“哇”地一聲哭了出來:“二哥,您惱我恨我,我心裡門兒清。可小弟我也有一肚子委屈,得跟您說個明白,就是死了我也甘心。當初五弟乾的那些事兒,他自個兒逞強,根本不顧國家法紀,把大哥急得都沒地方待了。要不是小弟我機靈,看破了事兒,大哥早就吊死在龐府牆外了。二哥,您知道這事兒不?就說小弟我離間您這事兒,其實也是有一番苦心的。那些事兒可都是老五乾的,人人都知道是錦毛鼠的能耐,壓根沒人知道有您韓二爺在裡頭。到最後呢,二哥您卻跟著在裡頭吃這不明不白的官司,這不把徹地鼠的名聲給弄沒了嘛。再說了,小弟我跟著大哥,非得抓住五弟不可,這可不是忘了咱們結義的情分,恰恰是為了救五弟啊。二哥,您難道不知道他乾的那些事兒有多危險嗎?要不是碰上包恩相和各位好朋友,他哪能毫髮無損,還能得官授職呢?他也沒受啥委屈呀。咱們兄弟五個自從在陷空島結義以來,天天在一塊兒,誰能想到會有今天這一出呢。既然有了今天,咱們四個都受了皇恩,多虧相爺提拔,難道就把二哥您給忘了嗎?我們兄弟四個在一塊兒,都哭了好幾回了。大哥更是傷心,天天唸叨著二哥您。跟您實說了吧,小弟我這次來,一是奉了聖旨,二是包相的命令,三是大哥的安排。所以我才裝模作樣,扮成這副模樣,到處找二哥您。小弟我心裡想著,要是找著您了,那自然是再好不過;要是找不著,小弟我從此就出家當老道,做個含冤受屈的人算了。”說到這兒,蔣爺抽抽噎噎地哭得更厲害了。他還偷偷瞧了一眼韓彰,見韓爺正用巾帕擦臉,心裡明白韓爺傷心了,暗道:“看來有轉機了。”
蔣爺接著又說:“沒想到今天能在這兒遇見二哥。二哥您反倒惱我,這不把小弟我的一片好心給糟蹋了嘛。說到底,這好人可真難做。小弟我既然見到了二哥,把心裡這些彎彎繞繞的事兒都跟您說清楚了,我也不想活了,找個沒人的山林躲起來,痛痛快快哭一場,然後自盡算了。”說著說著,蔣爺聲音都哽咽沙啞了,就跟要放聲大哭似的。
韓爺哪受得了這個啊,忍不住轉過身來說:“你的心思,我都清楚。你說我做事太毒,你倒想想你乾的那些事兒,也夠狠的。”蔣爺見韓爺轉過身來,知道他心思已經活泛了,一聽他說“做事太狠”,趕緊問道:“不知道小弟我做啥狠事兒了?求二哥您說清楚。”韓爺說:“你騙我藥,為啥把兩丸藥都拿走了?害得我昨天差點丟了性命,這不是做事太狠嘛?”蔣爺聽了,“噗哧”一聲笑了,說:“二哥要是因為這事兒惱我恨我,那可真是冤枉小弟我了。您自己琢磨琢磨,一個小荷包才多大點兒地方啊,當初我要不把兩丸藥掏出來,怎麼裝得下那封字柬呢?再說了,小弟我又不是神仙,能未卜先知,知道哪年哪月哪日哪時,二哥您會中了藥鏢,非得用這解藥不可。要是早知道,小弟我偷藥的時候也會留個後手,預備著給二哥您救急,也省得您老恨我了。”韓爺聽了,也忍不住笑了,伸手把蔣爺拉起來,問道:“大哥、三弟、五弟他們都還好吧?”蔣爺說:“都好。”說完,就在炕邊上坐了下來。兩人又聊起以前的事兒,感慨傷感了好一會兒。
韓爺就說起和花蝶交手的事兒:“那花蝶使了個閃身計,是我一時大意,著了他的道,中了他的毒鏢,幸好傷得不重。我趕緊跑回店裡,急忙配藥,這才保住了性命。”蔣爺聽了,這才放下心來,也把在鐵嶺觀的事兒一五一十說了:“我聽胡和透露訊息,還以為是二哥您被抓了,沒想到救出來的是龍濤;我又怎麼刺死了吳道成,反手又怎麼刺傷了花蝶,讓他在鋼刺下給逃脫了。”韓爺聽了,高興得不得了,說:“你這一刺,雖說沒要了他的命,可好歹也劃了他一下,一來嚇唬嚇唬他,二來也算是報了我中鏢的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