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陵搖頭道:〃不,我是想起另一件事,我一直不明白,當日我因祝玉妍的'玉石俱焚'受創昏迷,翌日醒來時妃暄卻離我而去,此事像一根小刺留在我心頭,令我老不舒服,心想她該待我醒來恢復自保之力告別不遲。到這一刻我始幡然而悟,那就是'劍心通明'的境界,可是我要到受傷後無武功可恃,始真正明白什麼叫'劍心通明',也憑此方能助希白擊退楊虛彥。〃
侯希白誇道:〃原來子陵想的是與眼前風馬牛不相及的另一回事,不過卻是引人入勝。石師一直不敢踏上慈航靜齋挑戰梵清惠,正因顧忌《慈航劍典》劍心通明的劍道至境。事實上子陵一直有通靈的潛質,只是沒機會發揮吧!若子陵功力回覆舊觀,今趟受傷會是天大的好事和轉機。〃
徐子陵灑然笑道:〃痊癒與否,我並不放在心上。這所望淮樓確是不同凡響,只是四支撐上三樓頂層的雕龍紅木柱,使人大嘆觀止,我們登樓觀淮如何?〃
侯希白哈哈笑道:〃子陵請!〃
徐子陵微笑道:〃希白客氣。〃負手登樓。
望淮樓位於城北,設計獨特,最下層等若別的建築的一層樓,須步上一道十多級的木階。整座樓以堅固的缸木結構而成,穩重美觀,又不失自然之美。
木階盡處是酒樓掌櫃的櫃抬,經櫃檯直入是擺上三十多張大圓桌的第一層樓,大半臺子均坐滿客人,看外表以往來的旅人行商佔大部份,把爇氣騰昇的點心香茗奉客的均由年輕女子擔任,別具特色。往右轉是登上第一層樓的木階。
徐子陵目光到處,年青的掌櫃正為茶客結賬,可能因徐子陵和侯希白氣宇不凡,目光朝兩人投來,與徐子陵打個照面。
徐子陵一呆道:〃竟然是韓兄。〃
那年青掌櫃立時軀體劇震,臉上血色褪盡,蒼白有如死人。
徐子陵登時後悔得想死,此人正是他從三峽乘船離開巴蜀在旅途上認識的韓澤南,他和嬌妻小裳和愛兒小杰正逃避陰癸派〃惡僧〃法難和〃豔尼〃常真的追殺,當時徐子陵仗義出手,擊退法難和常真。而韓澤南與妻兒則像驚弓之鳥的倉皇離船遠遁,使他沒法弄清楚他們與陰癸派的關係。
他後悔的是一時忘卻自己是〃弓辰春〃的面目與韓澤南相識,這麼一聲〃韓兄〃,等若揭破韓澤南避世藏身於此的身份。難怪韓澤南瞼色變得這麼難看,同時醒悟剛才見到的熟悉倩影,正是韓澤南的妻子小裳。
後面跟來的侯希白愕然道:〃子陵遇見舊識嗎?〃
徐子陵忙亂失措的道:〃不,我認錯人哩!〃扯著侯希白往登上一樓的梯階走去。
走到往上轉角處,徐子陵頹然停下,嘆道:〃我要回去說個清楚,希白先到三樓找張空桌,如何?〃
侯希白搖頭道:〃我責任重大,怎可離開你左右,一道去吧!〃
兩人回頭步下階梯,踏足下層時,韓澤南竟失去影蹤,由別的人取代他的工作崗位。
徐子陵心知不妙,他定已逃走,以避大禍,自己確是罪重之極,忙道:〃我們快追!〃兩人急步下,剛好捕捉到韓澤南背影走進對面的橫街去。
韓澤南心事重重的在無人的橫巷低頭疾走,驀地眼前一花,多出了個人來,嚇得他連退三步,臉如土色。
攔路者是先徐子陵一步趕來的侯希白,一揖笑道:〃韓兄請恕希白無禮,因我的朋友想與韓兄澄情剛才的誤會,無需驚慌。〃
韓澤南驚魂甫定,訝道:〃閣下是否'多情公子'侯希白?〃
侯希白欣然道:〃正是在下。想不到韓兄不諳武技,卻曉得江湖上的事,我的朋友來哩!〃
韓澤南再露憂疑之色,別頭往後瞧去,然見到戴上弓辰春面具的徐子陵正朝他走來,立即臉容一寬,難以置信的驚叫道:〃恩公!〃
徐子陵揭下面具,來到韓澤南旁,歉然道:〃是我的疏忽,累韓兄受驚,尊夫人和令郎好嗎?〃
韓澤南仍是目瞪日呆,為這突然變化失去方寸,好半晌回覆過來,撥出一口氣道:
〃世間竟有如斯津巧的面具,賤內和小兒一切安好,恩公對我們的大恩大德,我們仍未有機會面謝,每一想起內心難安。〃
徐子陵拍拍他的頭道:〃一切盡在不言中,韓兄就當今天的事沒有發生過,我和希白回去吃早點,韓兄繼續原本的工作,我們間再沒任何關係。〃哈哈一笑,偕侯希白一道離開。
韓澤南在後方叫道:〃請恩公賜告高姓大名。〃
徐子陵道:〃小弟徐子陵,韓兄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