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老人撩起蒼白的鬍鬚:“憑這把鬍鬚我保證,只要我知道的……”
“一定知無不言。”王勃和老人三擊掌,老人抓住他小手,坐在石凳上聽他詰問:“你知道商紂王有兩個老臣叫伯夷叔齊的嗎?”
“知道,他是後世傳揚的商朝的忠臣。周武王高舉義旗為民伐紂,滅了荒淫無道,殘害百姓的商紂王。伯夷叔齊忠於商朝不為周武王效力,隱居到首陽山,採厥草而食,誓死不吃周粟。”
“世上真有過這樣的忠臣?”
“有有,他是記入了史冊,青史流芳的大忠臣。”老人由衷敬佩,無限感慨。
“請問老公公,你說說周武王是昏王還是明君?”
“他是千古頌揚的有道明君。”
“那商紂王呢?”
“他是個暴虐無道的昏王。”
“這個伯夷叔齊見為民伐紂的有道明君,滅亡了荒淫無道的暴君商紂王,他倆不高興,定要逃到首陽山上去不吃周朝糧食,吃野草,你說那山是不是周朝的。”
“周已滅商,首陽山當然屬於周朝。”
“這個伯夷叔齊逃上首陽山,不吃周朝糧,偏吃周朝的厥草,活活自己餓死了自己,這倆老頭兒不是倔,實在是蠢、笨、呆、傻。”
“伯夷叔齊不是逃避,是隱居。他們不是讚賞商紂暴虐荒淫,他倆是崇尚禮教,寧可殉道,不可失節。他這是死得其所有正氣,可謂有氣節的大忠臣。”老人凜然崇敬,宣揚得語音鏗鏘。
王勃嗤之以鼻鄙視的說:“就象烈女不嫁二夫,不管她丈夫是死是活,是偷盜扒竊的惡棍,還是燒殺姦淫的罪犯,改嫁了就是失節;尤其是這些守寡的寡婦們,只要還沒有自殺,活著的都要守節,她們這樣守節了,也稱得上是烈女嗎?
老人被大智惹愚,提出的詰問繞來繞去,擾得有點難斷是非,他吱唔著說:“有那麼點意思。”
王勃還在以自己童心的推理,還在纏來繞去地似答實問道:“伯夷叔齊這倆個老頑固,僅僅為了當荒淫殘暴商紂王名下的,不侍奉兩個主子的忠臣。分明是個不分是非愚蠢的笨蛋,傻瓜。”老頭說:“是有點蠢……”。王勃又說:“他自己活活餓死自己,那太史令司馬遷還記入青史稱他是大忠臣。他這若算是忠,這樣個忠法也只能稱傻瓜蛋的忠,司馬遷也蠢了點是嗎?”老人:“好像是蠢了點”“這是愚忠。”王勃武斷地:“要以這樣的禮教,去教育黎民,這該斷定是在愚民,你說是嗎?”見老人嗯嗯啊啊難說是非,馬上學他剛才的語氣:“咳咳,是有那麼點意思!”哈哈哈他又大笑了。
“不不……”老人還想辯駁:“這是古代聖賢立下的禮法,無禮則國不寧哪!”
“先皇太宗若不敬賢納士,委人善任重用我祖父的一些門徒重用,那些個棄暗投明,敢說真話,敢直言諫君的魏徵,那樣的貳臣,那樣的逆臣,大唐會有那貞觀之治嗎?
“不不,魏徵不是逆臣,是諫臣。”
“不不,我爺爺也教導過他當官要像烈女一樣講氣節。忠臣不能事二主,魏徵是太宗李世民的長史,李建成的家臣,玄武門之變他投靠了先皇太宗。他已經明明白白事了二主,按禮法,算不得忠臣,”老人:“好像……”王勃接著說:“他就像是個貳臣。就象伯夷叔齊在他的主子商紂王面前,他們更是地地道道的奸臣,老公公你說是吧?”
“這這……你這樣顛來倒去一講,有理的事情……”
“就更清楚了,魏徵從根子上看是最最不合乎禮法的貳臣、逆臣、奸臣,老公公你是最瞭解我爺爺的,他老人就不像他那變節了的門徒魏徵,他是隋朝的鴻儒,為人師表,忠於隋朝,為尊禮法儲存正氣,不肯失節。”
“對對,所以我……嗯陪他大隱隱於市,閉門謝客。”
“後來以魏徵為首的李靖、房玄齡那些投靠了大唐的門生,受先皇太宗旨意走馬燈似的,輪番來聘請我爺爺進京進任弘文館太傅。”
“我……我知道他就是拒不接見,誓不出山,最後被逼得閉門不出……”
王勃傷感地說:“結果他比伯夷叔齊還愚蠢,以死殉道寧可保氣節,死也要顯忠貞。”
“唉!……天命難違呀。”
“這下可好,而今滿京城都在謠傳,他是裝死對抗大唐朝。”
“這準是裴炎哪夥奸侫,要毀我……我的知心好友的名聲啊”老人裝咳嗽,王勃忙替他捶背說我師叔公顏師古說:“唉,忠奸如冰炭,水火不相融啊!”
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