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愣了片刻,連忙拉住了卜言君。“前輩,我想請你為我算上一卦。”
卜言君不動聲色地推開了他的手,這麼一個簡單動作,李沐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反抗。“我大概是一路匆匆,還未睡醒,所以胡言亂語。剛才那些,你就當我說的是夢話吧。”卜言君用力地打了一個哈欠。
李沐雙目一睜,說道:“前輩,我是認真的。”
“認真什麼?我就不認真了?”卜言君打起了哈哈。這也是他擺脫糾纏最常用的手段了。他笑著轉身,準備離去。然而李沐卻搶在他面前,攔住了他的去路。
卜言君目光一凝,“怎麼?你想要攔我?不是我說,雖然你境界提升極大,但是還不夠。”他盯著李沐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還不夠攔下我。”
“前輩,你誤會了。”李沐鄭重行禮。“晚輩真的只想讓前輩幫我算上一卦而已。因為晚輩有些看不清前路。”
“人生在世,誰不是走一步看一步?”卜言君忽然笑了,“時間若長河,我們都不過是其中的過江之鯽。水波襲來,浩浩湯湯,我們只能順流而下。無一能例外。”
卜言君一指自己,“像我這樣的人,不過是極其幸運的那一條。我能夠暫時躍出水面,望一眼前方。可不管看到前方是彎是直,有無礁石,最後,終究還是要落入水中,與常人並無不同。”
“這樣的我,又怎麼有能耐去為你看清前路呢?”卜言君說得聲情並茂,讓人不由自主想贊同他的說法。
然而李沐卻不是這樣想的。他在卜言君身旁的臺階上坐了下來,然後盯著前方,說道:“前輩,你知道嘛?我原本是不信命的。”
“年輕氣盛,大抵如此。我在你家茶館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卜言君也坐了下來。他真的是李沐見過的高手之中,最沒有架子的那一個。
兩個人坐在郡王府門前的臺階上。李沐伸手撓了撓頭,“可經過了那麼多事,我倒是覺得,所有的一切,都是命中註定。”
“那得看你怎麼看了。不過依我看,談論這些事情的時候,我覺得有酒什麼的。”卜言君燦燦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前輩,我是認真的。”李沐有些無奈地說道。
“咳咳。”卜言君清了清嗓子,說道,“要請我算命,代價可不小。”
“多少錢我給。”李沐聽卜言君換了語氣,急忙說道。
卜言君揮了揮手,“江湖人道我卜言君一卦千金,這的確不假。不過,我收卦錢全憑我心意。我要的,或許並不是錢財,而是其他的東西。”
“只要我能給的。都沒問題。”李沐話說得有些滿。卜言君瞟了他一眼,笑道:“那如果我要你的命呢?”
李沐一下子被噎住了,說不出話來。
“呵呵,少年郎,到底還是年輕啊。”卜言君嘲弄了一句,忽然一變臉色。“卦就不給你起了,給你指個方向吧。”
李沐不明白他為什麼轉變這麼快,不過神運算元能為自己算命,已經是格外的恩情,他哪有拒絕的道理。他一挺腰板,說道:“晚輩洗耳恭聽。”
“江湖人江湖路。是什麼人,就得走什麼路。”卜言君變得認真起來。“就算你認命,可這命也不是一成不變的。先前的你,與現在的你,已經是完全不同的命。”
“呃……”李沐聽得有些玄乎。
“如果你想出人頭地,那麼,放下涯城的一切,去北方吧。去大貟之外,那裡很適合你。”卜言君說完這話,臉上忽然冒出一股青氣。他手中掐了一個李沐有些眼熟的指訣,那青氣才慢慢淡去。這個指訣,好像是金剛寺一脈的手印。
李沐看他靜心調息,沒了下文,他心中也思考了起來。“北方?還是大貟之外?那可就是草原了。我去草原?”李沐有些想不明白,現在在涯城,李沐有了自己的勢力,雖然小,但是是以他為主的。九歌幫現在正準備移居正北坎坊,趁著南北幫被朝廷剿滅之時,佔據正北坎坊,發展壯大。自己好不容易在涯城站住腳跟,擴充套件了關係。若是放下一切離開,那麼之前的努力豈不是付諸東流?再者,他父親李列以及沈璃二人被朝廷扣押,他又怎麼可能放下他們不管?
“前輩,我……”李沐想問問清楚。然而卜言君卻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了。“你要記得剛才我說的話。這次的卦金,是你的命。”
李沐悚然一驚,他只當卜言君說的是玩笑話,沒想到,他是認真的。卜言君身為十三魁首之一,武功遠在自己之上。他若是鐵了心要殺自己,怕是難逃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