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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我們都不管。現在媳婦娶回來了,也該收收心了,小日子要過好,大日子也得考慮。今天我們來有兩個目的,一是給你道喜,二是要談點正事,下面由大隊長說吧。”

聽到這兒郭存先反而定住神了。村裡果然是想卡他,頂不濟就先不出去,還能把他怎麼樣?他站在炕下邊直盯著韓敬亭,看他怎麼說。聽到大隊書記這麼嚴肅地說要談正事,孫月清和另外一雙兒女也全都停下手裡的活,站在外間屋偷聽,還真叫存先猜對了,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韓敬亭是個正宗莊稼人,說話的口氣也比較和緩:“你想必也很清楚,你們四隊現在最難,也最亂,像你這樣有本事的要出去,沒有本事的寧可出去討飯也往外跑,要不然去年拉紅薯秧子也不至於派不出勞力,只能讓劉玉樸出車,害得他上了吊。四隊這兩年裡換了三個隊長,誰也沒幹好,大家意見很大,上邊也不滿意。所以這次上下一致推舉你出來當這個隊長,相信你能把四隊管好,這也是陳書記的意思,村黨支部已經討論透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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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借地(3)

在外間屋偷聽的孫月清,用手撲拉撲拉胸口,心裡的一塊石頭落地,喘出一口大氣。存志和存珠相視一笑,趕緊又捂上自己的嘴。他們家還從來沒有出過當官的,隊長也是官呀,而且正是現管,自古不就是縣官不如現管嘛。至少糧食定量隊長就比一般村民高,要不如今哄孩子睡覺都得唱隊長:“兒呀兒,快點長,長大以後當隊長,再不吃這三大兩!”

但裡屋的郭存先,聽完大隊長的話卻笑了。笑得帶氣,又冷又澀。

韓敬亭遲鈍,被他笑蒙了。書記陳寶槐可不理這一套,拿出一種威勢問道:“郭存先,你笑嘛?”

“書記,村上出去的人這麼多,他們能出去我為嘛就不能?有人出去只是討飯,我不過是捎帶著賣膀子力氣,那也是救急解難,積德行善。再說我不在村裡,也省得讓有的人看著礙眼,鬧不好還找我家的茬兒。現在叫我當隊長無非是想設個套把我拴住,這點事誰還看不出來。說真格的我也不是不想幹,是真的幹不了,光是管自己的家都夠戧,哪管得了一個隊呀?八十多戶,也是小五百口子人哪。我能不發憷嗎?不當這個隊長行不行?”

“不行!”陳寶槐又晃晃腦袋,口氣說一不二,“都像你這樣還要我這個書記做嘛?我勸你別在自己大喜的日子裡找不自在,敬酒不吃吃罰酒。你非要不幹也不是不可商量,聽公社書記講,上邊已經給縣裡下了指標,要動員一部分人家遷移去青海。你不是喜歡往外跑嗎,要跑就跑遠點,青海人口少,肯定比我們這裡強多了。怎麼樣,要不要給你們家報個名?”

孫月清趕忙衝進屋來呵斥兒子:“存先,別惹陳書記生氣,人家想當還當不上呢,你怎麼能給臉不要臉。快向書記認個錯!”

老孃進來這一鬧騰,倒確實給郭存先搭了個臺階。其實他心裡也並不是真不想幹,就是要拿點架子,表明自己不在乎這個。以前你們村幹部嘛時候拿正眼看過我啊?現在玩不轉了才想起我……不想卻給自己找了個難看,陳寶槐是幹什麼吃的,一個大隊書記想捏死你就跟鬧著玩藝似的。老百姓的順口溜是怎麼說的?“得罪了隊長派累活,得罪了會計筆桿戳;得罪了保管抹秤砣,得罪了書記沒法活。”這事讓郭存先學了一手,他急忙轉腦筋,得把自己剛拉出的屎再坐進去,當著媳婦的面還得再找回點自己的面子。他苦笑著向外推老孃,順便也給雪珍使顏色,高聲說:“娘你想到哪兒去了,陳書記未必是生氣,這是領導給我佈置任務,我有權力擺出自己的困難,我是請示能不能不幹,又沒說就是不幹。您快去做飯,等一會我向陳書記敬酒賠罪。”

朱雪珍藉機扶著婆婆也出去了。郭存先又對著陳寶槐和韓敬亭把自己剛說過話再圓回來:“既然書記把話說得這麼嚴重,我有幾個腦袋,我可不想連累全家,青海再好我也捨不得離開郭家店。這個四隊的隊長我當了,我可是一點經驗都沒有,請領導給出出主意吧。”

既然如此,陳寶槐的臉上也放晴了。他今天當著手下,特別是還有郭存先的新媳婦和一家人,將這個能耐頸給拿服了,心裡很是暢快。但他的臉依然板著,聲調威嚴:“我所以選在這個當口,讓你出來收拾四隊的攤子,是中央下來一項大政策,這項政策落實好了,沒準明年就都可以吃飽了。可你們四隊現在連個能主起事的人都沒有,別又把這次機會弄瞎了,甚至再弄出亂子。”

“什麼政策?”

“借地。”

“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