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路都沒有看到,楚沉夏手中的柺杖一個落空。整個人失重往地上栽去。
一隻手穩穩地抓住自己,楚沉夏正想回身道謝,背後那人卻是景旡,楚沉夏不由得喜道:“多日未見,你去了哪裡?”
景旡錯愕地看著他,楚沉夏也回味過來,恢復了正色,畢竟景旡是他在道觀中朝夕相處可謂兄弟的人,見到他時,流露出歡喜的情緒,也是在理。
只是景旡一直藏著心事,面對他親暱友好的問候,反倒一時間有些不適應,握緊手中的扇子,目光在他腿上打量了一陣道:“你的腿好了嗎?”
他這一問,無疑是將氣氛又推到了更為尷尬的地步,楚沉夏想到那日,語氣便平淡地聽不出情緒,“那日真是多謝你了。”
景旡也有些尷尬,不知道說些什麼好,就好像他從前的面具都被楚沉夏一一揭開,此刻最真實的臉面卻顯得無所適從。
“那是你的馬車吧?我能上馬車和你聊聊嗎?”景旡說話不再如從前那般放鬆,而是有些生分道。
楚沉夏拄著拐著的身體一僵,反應遲鈍道:“好……”
馬車上,兩人都未開口說話,甚至都不想提起兩人最不想提的那個人,劉彧,沉默了許久,還是楚沉夏深吸了口氣,準備開口。
景旡卻忽然搶在他前頭,極為快速地說出一句話,“沉夏,對不起。”
說完,不等楚沉夏回應,他一掀車簾,迅捷地跳下馬車,登時就跑遠了,獨留馬車中一臉錯愕的楚沉夏。
即使這回,他真的站到了自己的對立面,即使從前,他騙了自己那麼多次,可對於他剛才的那句話,楚沉夏卻是從心底裡接受,並打算原諒的。
對他而言,景旡雖不是親弟,但如親弟一般,弟弟做錯事情,大哥又怎麼真的生氣,終究是會原諒的。
馬車動了一動,正要行駛,一個急切的聲音忽然從外面傳來,“等一等,等一等。”
楚沉夏掀起車簾看去,見是劉正聲,雙眼不禁微微眯了起來,這可是司刑寺門口,他來幹什麼?
“我在附近聽說先生來了司刑寺,便打算與先生聊上一聊。”劉正聲說著便往馬車上爬來。
楚沉夏見狀,忙閃身後退,為他讓出空間,今日真是巧了,大家都來司刑寺門口找他聊天,景旡是來道歉的,那劉正聲呢?
東宮中他二人有的是機會談話,為何不在東宮提及,非得在這人多眼雜的司刑寺?
“先生在獄中可有新發現?”劉正聲調整好坐姿後,便問道。
先生是謀士的特別稱呼,東宮眾人都不這麼稱呼自己,唯獨他,一個戶部尚書,卻以這種敬語稱之,實在彆扭。更何況面前這個人比自己年長多少不知,聽他叫自己一聲先生,著實令他心中有些不舒服。
當下故作謙虛道:“目前還沒有發現,對了,先生之名,晚輩揹負不起,如果劉大人不嫌棄,不如叫我一聲沉夏吧?”
“先生有大才,我這麼稱呼也是應該的,我今日是有事來告知先生的,就不要浪費時間在稱呼這種小事上了。”劉正聲淡淡一笑,轉開話題道,“當日下朝之後,我曾經得到一張字條,上面寫了幾個字,先生猜是什麼?竟然……”
“旭王將於今日辰時暴病而亡。”楚沉夏雲淡風輕地插嘴。
劉正聲顯得十分吃驚,探出半個身子問道:“什麼?殿下竟然也收到了字條?這兇手的做法簡直令人匪夷所思。”
由於他的表情太過浮誇,因此被楚沉夏認定,他早已知曉自己也收到了字條。
“朱大將軍急急趕回建康,不也是因為那張字條嗎?恐怕他的那張字條要比我們早收到許多,可見兇手處心積慮有段日子了。”楚沉夏雖與他交談,但目光卻飄渺的很,心中似乎想到了別處去。
劉正聲卻未發覺他的心不在焉,反而認真思考他的話,緩緩說道:“先生覺得兇手是誰?真是關在地牢中的那個丫頭嗎?我覺得不像,這種事情絕不是一個人做得出來的,相反,我認為是一股勢力。”
楚沉夏將目光收緊,問道:“那劉大人覺得是哪股勢力?”
劉正聲緊緊盯著楚沉夏的目光,足足盯了片刻,才緩緩說道:“琅琊王氏。”
“哦……”楚沉夏拖著長調淡淡應了一聲,方才前傾的身體此刻便坐直了。
“怎麼?先生一早就知道了?”劉正聲眼中光芒大盛,似有警惕之意。
楚沉夏見他用的是“知道了”三個字,而不是“猜到了”三個字,明擺著他知道琅琊王氏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