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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若他此刻照鏡子,眼圈一定是惡狠狠的紅著的。

他這麼多年,第一次覺得,疲憊不堪,第一次想到,報應。

或許林初青說的一點都不錯,這個孩子,註定是他的報應,註定是他生命中的一個劫。

當他執著認定,他其實心心念念著想保護的孩子已經被扼殺在他的不果斷之下,他懊悔。

當他執著認定的事實被推翻,當他知曉這個世界上還存在這樣一個眉眼酷似他的小天使時,他引以為傲的理智統統崩塌,執意糾纏,只為問她一個結果。

他終於明白,那日林初青為什麼要用空洞冷然的眼神,一字一句對他說:“你遲到了。”

絕望恐怕也不過是如此吧。

他為他的遲到付出了慘痛代價,自此,他錯過了一個鮮活生命的盛開,錯過了他做夢都想得到的,稱之為親情的東西。

他仰躺著,一句話都不想說,安安靜靜呼吸林初青呼吸過的空氣,安安靜靜感受那個孩子存在過的痕跡。

林初青拿掉他的手臂時,對上一雙通紅的眼睛,一雙將哀傷明白寫著的眼睛。

她尤其驚悚於他眼角的淚痕,張了張口,最後還是沒有驚叫出聲。

因為她看到不遠處的床頭櫃上放著一本她陌生又熟悉的相簿,她怎麼會不知那裡面的內容。

他們就在這一室的靜默中沉寂到天明,誰都沒有開口。

因為他們都知道,一開口,會被悲傷擊垮的不止自己。

正如林初青所說的,有些話,一說出口,註定是要成為好不了的傷。

高估

……》

林初青一直以為,親情這種東西是需要培養的。

但很明顯,她的觀點錯誤了。

因為陸行恪表露出的哀傷,差一點要將她帶回那段萬劫不復的日子,她沒道理懷疑他這些藏在眼睛裡的情緒是假的。

可是他的表現越真實,她也越難過。

她油然記得他們第一次為這個孩子爭執的早上,她摔門遠去,他不加阻攔,喃喃自語:“我只是……”

她拿了銀行卡里的錢去醫院做了預約,他才後知後覺打來電話,意思是他要這個孩子。

她的驕傲不允許自己回頭,即便他要,她也不會給了。

只要他曾經生過那種齷齪的念頭,他就不再能成其為一個合格的父親。

她坐在寂靜裡,越想越覺得淒涼,既然你曾經不要,現在又何苦將自己逼入這個境地。

陸行恪,你面對感情,其實恐怕同樣不理智的很。

他們分床而據,一夜未眠。

林初青抱著那一本相簿盤在床下側臥,她在鬧鐘響起來的一瞬間還有踟躕,以為自己身在什麼異時空。

因為陸行恪自頭至尾始終保持著疲累的姿勢,現在的他看起來不堪一擊。

她將懷裡的相簿放回抽屜,撫平壓好。

然後她居高臨下拍了拍陸行恪的肩膀:“起來吧,上班快遲到了。”

相較於林初青,他可以稱之為死氣沉沉了。

她在一夜之間,竟然見到了許多她以前從未見到過的陸行恪。

這一刻,他在她面前已非神祗,而是一個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

她最後無奈,轉身欲離開這個她不熟悉的陸行恪。

可她的手腕被及時扣住了,身後有床的響動,陸行恪起身了。

他一字一頓問:“我們的,孩,子,呢?”

到最後一個字,他幾乎咬牙切齒,手上的力氣隨之加大。

林初青覺得生疼,手腕疼,心更疼。

她也不甘示弱,忍著涔涔冷汗,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回答他:“沒有什麼孩子了,早就沒有了。這個答案,你滿意嗎?”

她吸了一口氣,還是覺得心口悶生的厲害,於是接著說:“陸行恪,你在我說出你遲到了這種話後還不能理解,我就已經不想再跟你解釋了。你非要逼著我再陪你走一遍那種痛苦的過程麼?你非要這樣嗎?”

陸行恪在她咄咄逼人的問句裡,頹然鬆了手。

他倒回床上,一手遮面,微不可聞地笑了一下,身體有輕輕的顫抖:“果然,我就是不到黃河心不死,明知答案的背後很可能是萬丈深淵,我還是忍不住往下跳。可是初青,我多麼不甘心。”

林初青默默無語。

他若不甘心,那麼她呢。四年的養育,一夕間全成了泡影,Angel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