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另一端?
我要返回了。
我要減壓,讓身體組織脫氮。我沒有潛水錶,不知道我的深度,我憑著經驗上升,停留,然後繼續上升……
我大約花了8個鐘頭,才浮出水面。
水上和水下一樣黑。
我看到了營地稀拉拉的燈火,很多人在奔走,傳來嘈雜的叫嚷聲,好像出什麼事了。
我爬上岸,卸掉氣瓶,歇了會兒,然後快步走過去。
大家都聚在我的帳篷前,我聽到孟小帥在哭。
怎麼了!
我擠進去,看見漿汁兒躺在睡袋上,全身水淋淋的,臉色蒼白,雙眼緊閉,眼窩和鼻孔都是沙子,布布正拿著毛巾輕輕地擦著。
孟小帥坐在漿汁兒旁邊,拉著漿汁兒的一隻手,哭得很悲慼。吳珉跪在她身邊,摟著她的肩膀,小聲安慰著。季風也在。
我說:“她怎麼了?”
孟小帥轉頭看到了我,頓時哭得更激烈了:“你去哪了啊!她死了!”
漿汁兒死了!
漿汁兒死了?
我真的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了。
在我的潛意識裡,如果把這次經歷當成一部小說,那麼我就像男主角那麼重要,漿汁兒就像女主角那麼重要。女主角怎麼會死呢?
我忽地想起了那個死亡名單上的順序——衣舞,號外,徐爾戈,張回,周德東,漿汁兒,帕萬,魏早,白欣欣,布布,孟小帥。
我被他們放回來了,接下來就該輪到漿汁兒了。
我呆呆地在漿汁兒身旁坐下來,抓住了她的另一隻手,那麼冷。我的腦海中響起了一陣悲涼的歌謠,那是道士超度死人時唱的:人死如燈滅,猶如湯澆雪。若要回陽轉,海底撈明月……
幾個人對我講了事情的經過——
下午,漿汁兒午睡醒來之後,發現我不在,就跑到各個帳篷找我。
終於沒找到。
她很著急,四處叫喊。
章回幫她檢視腳印,確定我下水了。
漿汁兒就坐在了湖邊,等我。
吳珉陪著她。
季風也來到湖邊,等待。
太陽一點點偏西了,仍然不見我出來,她開始對著湖面哭。
吳珉安慰她說:“他帶著氣瓶,不會有事兒,肯定會安全返回的。”
漿汁兒叫道:“都幾個小時了!再深也該上來了啊!”
吳珉說:“親,潛水不像你想的那樣,需要在不同深度進行減壓,不然他出來可能當場就死亡。”
漿汁兒不講道理了,她哭著說:“你當我是傻瓜嗎?他肯定凶多吉少了!我知道你們都不在乎他的死活!你們都走開,都走開!”
季風和吳珉並沒有離開。
漿汁兒突然站起來,跑到魯三國的車前去拽車門,車門鎖著,她找到一把工兵鏟,幾下就把玻璃砸碎了。
吳珉一直跟著她,他大聲問:“你幹什麼!”
漿汁兒說:“我找氧氣!我下去找他!”
吳珉說:“你根本不懂潛水,多危險哪!”
漿汁兒不理他,在車上翻了個遍,並沒有找到氣瓶。
她氣呼呼地離開,又去湖邊等了。
天黑了,布布、孟小帥和蔣夢溪做好了晚飯,季風和吳珉怎麼勸漿汁兒,她都不離開湖邊。季風和吳珉只好先回去吃飯,剩下漿汁兒一個人,繼續魂不守舍地在湖邊坐著。
吃完晚飯,依然不見我回來。
不但漿汁兒緊張,所有人都擔憂起來。
季風和吳珉再次去了湖邊,這次,令狐山也跟來了。
可是,他們卻沒看見漿汁兒的影子,喊了她幾聲,沒人應。
吳珉驚駭地說:“這個小傻瓜,不會不帶氧氣就下水了吧!”
季風說:“她可能去廁所了。”
然後,她舉著手電筒跑到湖對岸,去女廁看了看,沒人。
她趕快跑回來,這時候,她的臉色有點變了。
她舉著手電筒朝湖裡照了照,湖面一片漆黑,並沒有人影。
她帶著令狐山和吳珉沿著湖畔尋找,看到水邊漂著幾張白花花的東西,好像是紙條,季風彎腰把它們撈上來,共4張,上面的鋼筆字鮮麗逼眼——
漿汁兒,深夜,在湖裡,一口接一口喝水。
她驚呆了。
聽到這裡,我也驚呆了——那些紙條正是我們昨夜玩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