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玉環的話——弈星將希望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結果卻令人沮喪。
她乾脆道:“沒帶。”
連景:“……”
弈星又問:“還有沒有其他法子?”
說話的功夫,公孫離已經抄著她那柄紙傘殺了過來,裴擒虎只能苦著一張臉,出手也不敢出手,被動應對。田春許是想欣賞螻蟻掙扎,一開始也沒將獵物逼得太緊,他勉強能喘口氣。
連景愁得想抓禿頭髮:“或者我們將阿離捆住了,奪走她的紙傘?”
順便絕了田春命令公孫離自殘這樣卑鄙的手段後路。
弈星道:“難,即便能奪過來,她的紙傘暗格也不好開……”
最重要的是,田春不是擺著看的,沒看到機關鎖鏈將裴擒虎攆得上躥下跳,哪裡會由著他們這麼做?楊玉環懷抱琵琶,撥絃以音波襄助裴擒虎,就這,裴擒虎也一身狼狽。
連景:“那我沒招了……”
弈星想了想,問他:“多大的刺激算刺激?”
連景語噎:“如果是我的話……那大概是至親在眼前受傷?你不會想……”
準備把裴郎君給獻祭了吧?
弈星自然沒準備這麼做。
裴擒虎被追得還不夠狼狽嗎?
這都沒讓公孫離被刺激得從幻境掙脫,顯然這條路是不行的。
於是——
弈星從袖中取出一枚周身刻著楓葉標識的小型煙花筒,毫不猶豫地衝天空釋放。
煙花昇天的刺耳尖嘯,以及升至最高點炸開的動靜,響徹整個空間。
楊玉環福至心靈,也毫不猶豫用了相同的煙花。
裴擒虎見狀手忙腳亂摸出煙花,趁著歪身躲開迎面刺來的紙傘暗刃的空隙,將其放出。
結果就慢了一拍,那刀刃在他手臂上劃出極長傷口,噴濺的鮮血灑在公孫離臉上。
連景看著天空綻放的紅楓,喃喃道:“這有用嗎?”
弈星道:“有用。”
與此同時,本該乘勝追擊的公孫離卻突然身軀僵硬,停了下來。看好戲的田春敏銳察覺到不對勁,又給公孫離下指令,結果後者紋絲不動,只是持傘的手抖如篩糠,彷彿在痛苦掙扎。
裴擒虎見狀,欣喜若狂。
“阿離!”
弈星與連景見狀,不約而同沖田春出手,干擾他,生怕他阻礙公孫離。
白子落下,縱橫十九道。
三百六十一點,皆在少年掌控。
連景的機關絲緊隨其後,或纏或縛,機關炸藥循著絲線射向既定目標,一顆顆接連炸開。
弈星冷冷地道:“這局,你輸定了!”
大戰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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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離?
阿離……
阿離!
這是在喊誰?
“唔——別喊,好吵。”耳邊似有人不斷喚著自己,公孫離閉著眼睛,蜷縮在柔軟被褥之中,她貓身將被子拉高,遮擋半開紙窗投射進來的金燦暖陽。不滿地咕噥低喃,捂住一雙兔耳。
賴了一會兒床,最後還是不情不願睜開雙眸。
樓下傳來母親熟悉且溫柔的呼喚。
“阿離,快起床了。”
公孫離掀開被子坐起身發呆了會兒。
“我這是莊周夢蝶嗎?”
她閉眸捂著額頭。
雖然不記得了,但她總覺得自己昨晚做了個非常冗長的夢境,夢中人影憧憧,總有人在她耳邊說話。晃了晃頭,清水打溼布巾搓臉,沁著涼意的井水讓她精神一震,睡意消散。
“阿離,起床了嗎?”
樓下母親又在催促。
公孫離匆忙應了一聲,換好衣裳蹬蹬下樓。
“多大姑娘了,還毛毛躁躁的。”母親一如既往得溫柔,唇角噙著淺笑,眼底流淌著慈愛,看得公孫離下意識頓住腳步,眼眶不知何故蒙上一層水霧,鼻尖酸澀,“怎麼了阿離?”
母親溼漉漉的手在圍著的裳裙擦乾淨,上前關切。
公孫離伸手窩進她懷裡,撒嬌道:“不知道,突然就好想好想您。”
母親怔了怔,啞然失笑。
微涼的手撫著她額頭:“夢魘了?”
公孫離點點頭又搖搖頭:“不記得夢了什麼。”
母親打趣:“我瞧你是昨晚鬧得太晚,睡得又沉才被夢魘纏上,以後還敢不敢晚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