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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頁

梁禎怔住,捏著棍子的手無意識地掐緊,手背上甚至能看到暴起的青筋,他緊緊盯著祝雲瑄,試圖從他的神情裡看出哪怕一絲一毫說謊的可能。

祝雲瑄平靜地回視著他,許久之後,梁禎漆黑的雙瞳中彷彿有什麼情緒,徹徹底底地黯了下,他啞聲開口:“陛下特地過來,就是來告訴臣這個的嗎?”

“……你理應知曉。”

梁禎無聲冷笑:“臣是不是該感激陛下突然變得這般體貼起來,……陛下,這些日子臣在這暗無天日的大牢中,一遍一遍地回想著從前,臣後悔也不後悔,臣一直以為……還有機會的,但到了今時今刻,臣才終於明白……您說的沒有意義了,到底是何意思。”

頭一次,祝雲瑄看到梁禎在自己面前紅了眼眶,他無言以對,冗長的沉默後,也只是道:“那道密旨……”

“陛下放心便是,”梁禎疲憊地閉了閉眼睛,“密旨早就燒了,那些證據也已經沒了,您若是現在改變主意,還來得及。”

祝雲瑄垂眸,吶吶道:“朕既答應了放你走……便不會食言。”

又一次的相對無言,祝雲瑄轉身,緩緩走向了牢門口。

梁禎突然站了起來,一步跨上前去,攥住祝雲瑄的手腕用力一拉,祝雲瑄猝不及防,被梁禎拉得轉過身來,撞進了他的懷中。

梁禎大力將人擁住,死死攬著他,祝雲瑄沒有掙扎,怔忪之後,輕輕閉起了眼睛。

那人溫熱的吐息落在他的耳邊,聲音有如囈語一般:“待我走了,你要好好保重,別再……這麼為難自己了。”

祝雲瑄用力咬住唇,雙眼緊閉著,淚水自眼角不斷滑落下來。

獄外,見到祝雲瑄出來,候了許久的獄丞諂媚迎上來,沒來得及開口,祝雲瑄忽然冷聲問他:“是誰準你動用私刑的?”

對方一愣,觸及祝雲瑄寒如冰霜的神情,當即腿一軟,顫顫巍巍地跪到了地上去,額上已經滑下了冷汗,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臣……臣……”

祝雲瑄的目光落在趕車的侍衛手中的馬鞭上,微微一頓,高安立刻會意,過去將馬鞭取來,雙手奉到他面前。

祝雲瑄握住馬鞭,轉身便衝著匍匐在地的獄丞狠狠抽了兩鞭子下去,在對方的哀嚎聲中扔了鞭子,沉聲下令:“拖下去,將事情報給大理寺卿去,命之將背後指使之人查清楚,一併處置。”

跪在地上的其他人俱已嚇破了膽,哪敢不應。

坐進車裡,車門闔上後祝雲瑄才彷彿洩氣了一般,精疲力盡地靠向身後,再次閉上了眼睛,遮去了眼角還泛著的水光。

陰差陽錯

卯時剛至、天尚未亮,城門才開啟,一列只有五六人的馬隊將路引交給城門守衛,檢查無誤後,低調出了城。

出城之後行了一段路,為首的頭戴斗笠遮了大半邊臉的男人忽然拉住了馬韁,調過身去,望向前方巍峨聳立的城牆,長久地凝視著皇城的方向,眼中所有翻湧起伏的情緒都盡數被夜色掩埋。

許久之後,身後的親信家丁小聲提醒他:“該走了。”

梁禎輕閉了閉眼睛,調回馬頭,甩下馬鞭,不再猶豫地縱馬而去。

祝雲瑄在黑暗中枯坐了一整夜,直到天光微熹,高安小聲告訴他:“陛下,城門已經開了,……該是走了……奴婢伺候您歇下吧。”

“不必了,”祝雲瑄吶吶道,“給朕更衣上朝吧。”

許久未有在朝會上露臉的皇帝今日突然出現,原本懶懶散散的群臣俱都小心翼翼地打起了精神,祝雲瑄直接命人宣讀聖旨,列數梁禎十三條大罪,除王爵、著即處斬,一應同黨皆處流刑。

聖旨早在幾日之前便已經下了,祝雲瑄第一日重新上朝便特地叫人當眾再宣讀一遍,震懾之意不言而喻。

群臣跪拜在地山呼萬歲,高坐在御座之上的祝雲瑄巋然不動,到了這一刻他才真正成了這天下之主,再沒人敢輕視於他。

朝會結束後,內閣和吏部、兵部官員被留下,商議擢升人員填補空缺一事,祝雲瑄在紙上勾劃著名字,立在下頭的一眾官員心思各異,幾番想開口,到後頭都怏怏閉了嘴。他們當中有不少人都曾與梁禎有過暗中的往來,皇帝沒清算他們已是網開一面,誰還敢在這個時候再冒出頭來惹之不快。

祝雲瑄自然知曉這些人在想些什麼,朝堂之中,與梁禎有過勾結的官員絕不僅僅只有那幾個被他處理掉的武將,他也只能殺雞儆猴,總不好將人都趕盡殺絕了,再引得朝局動盪。如今也只能儘快培植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