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搖了搖它雪白的尾巴,說:“你來了。”
蘇桃滿臉疑惑,難道狐狸早就知道他會來?狐狸看出蘇桃的心思,說:“他知道,他告訴我,他很想你。”狐狸蹭了蹭粗糙的樹皮。
“是他啊。”蘇桃一直覺得自己和這個桃樹有某種莫名的契合,蘇桃想,如果有來世三生,說不定自己就是一棵桃樹,敗盡春華秋實。蘇桃走近桃樹,這種特殊的默契便更加強烈,彷彿這棵樹也以相同的頻率在顫動著。蘇桃用手仔細地摩挲凹凸不平的樹皮,手心的紋路與粗硬的樹皮輕輕摩擦著,微癢的觸感從肉體傳到了靈魂,仿若在撫摸另一個活生生的靈魂,那麼近的接觸,毫無保留的將對方揉合在一起。“你想我嗎?”蘇桃將嘴靠近粗壯的樹幹,桃木的淡淡清香讓蘇桃感到前所未有的愉悅。狐狸踱到蘇桃腳邊,用頭蹭蹭蘇桃,蘇桃抱起狐狸,問:“狐狸啊狐狸,你就是紫煜嗎?”
狐狸紫色的眸中流過一絲黯然,說:“蘇桃,我就是紫煜,但我不是你的那個紫煜。”
蘇桃輕輕撫摸狐狸柔軟的毛,問:“那你是誰呢?我好像見過你。”
狐狸發出哼哼的聲音,蘇桃覺得狐狸在笑。“蘇桃,你不懂。”狐狸從蘇桃懷中跳出來,看向層層渲染的漫紅,說:“蘇桃,你那麼在意那個紫煜嗎?”
蘇桃條件放射地點點頭,哪怕現在的他對那個紫煜一點印象也沒有,但他清楚地記得,有這麼一個人,就叫紫煜。一定是很在意才會如此念念不忘。
風輕輕地拂動擠滿桃花的樹枝,花影浮動,幽香陣陣襲人,幾片花瓣落到蘇桃肩頭,好像是桃樹在輕輕地撫摸著,那麼溫柔。
腳下的酒泉浸溼了蘇桃的錦靴,蘇桃脫下長靴,赤著腳靠著樹幹坐著。突然他好像聽到有人在叫他,一聲比一聲清晰起來。
蘇桃,蘇桃,蘇桃。
蘇桃看了看四周並沒有人,突然聲音又響起:“蘇桃,蘇桃,是我啊,我是紫煜。”蘇桃猛地往頭上看,粉色的花影輕輕搖曳著,一片粉色的花瓣落到蘇桃鼻尖,蘇桃拿下花瓣,花瓣的脈紋清晰可見。
“你真的是紫煜嗎?”蘇桃半信半疑。“那我是你什麼人?”
低沉的聲音在風中微微顫抖著,“蘇桃,紫煜只有你……”蘇桃靜心地等待他接著說下去,可是聲音戛然而止,沒了下文。
“只有我一個?”蘇桃看了看遠處正在添酒泉的狐狸,低聲說道:“那狐狸呢?”蘇桃記得,狐狸說過,他不寂寞,因為他的身邊一直有這棵桃樹。狐狸,你是誰呢?你等的人是誰呢?
狐狸見蘇桃看他,跑到他身邊,問:“聽到他了?”蘇桃點了點頭。
“狐狸,你等的人是誰呢?”
狐狸又縮起身子,懶懶地說:“你。”
桃花劫3
狐狸狐狸你究竟是誰呢?為什麼要等我?蘇桃覺得各種心被一條鋼絲勒住,越是想掙扎就勒得越緊,好像要把他的心活生生地勒斷。蘇桃越是拼命地想,那種感覺就越明顯。他抬頭看看漫天的絢爛,淡淡的粉色越來越濃,最後紅得刺眼,紅得觸目驚心,猶如燃燒的火焰,灼傷了蘇桃的眼睛,記憶中那條一觸即痛的弦被狠狠地撥動,蘇桃捂住心口,眼角溢位了淚。
好痛,好難過。蘇桃覺得眼皮越來越重,閉上眼的一瞬間,他看到了狐狸眼中的自己,同樣的紫色的眸子和白得純粹的皮毛。原來,自己也是一隻狐狸。不,或許自己本來就是一隻狐狸。蘇桃在漫無邊際的黑暗中思索著,突然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他竭力睜開眼睛,突如其來的明亮讓蘇桃難受得落淚。
紫煜見蘇桃醒來,扶起他,說:“蘇桃,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打暈你的。”
蘇桃看看字煜,頭腦漲得發疼,對,好像有人說在等他,可是是誰呢?蘇桃揉揉太陽穴,想起杜恆的事,心如灌鉛。沉默一會兒,問:“杜恆的屍體呢?”
紫煜咬了咬下唇,說:“我先把他埋在帳營前一棵老樹下,戰爭一結束就把他遷往揚京埋葬。
“能帶我去看看他嗎?”蘇桃掀開被子,從床上下來。紫煜點點頭,和蘇桃一同走出帳營。
乾枯的老樹早已沒了生機勃勃,醜陋的枯枝橫七豎八地向外伸長,猶如一個垂死的老人拼命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什麼,死亡前的一種卑微的掙扎姿態。蘇桃跪在樹下,他甚至不知道那個人被埋在腳下的那方土地。
“雲,對不起,蘇桃今生欠你的永遠也還不了了,蘇某今生負你,來生若是有緣,蘇某願做牛做馬,償還情債。”蘇桃在地上狠狠地叩了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