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道:“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朕竟是不知道,朕的內閣大臣,竟是連個能辦差的人都推薦不出?”
不是推薦不出,實在是這差事難辦啊!
心裡如何腹誹,嘴上卻是不能說出。
王子騰的心裡早就翻騰如海。甄家,與四大家族一向有往來,其中與賈府最為親厚。皇上若是真的下了決心要辦甄家,賈家,可能不受牽連?其他三家又會如何?
“王愛卿,依你看來,這金陵該當誰去合適?”
王子騰一驚,抬頭便瞧見了皇帝似笑非笑的眼。
“這……”王子騰心下急轉,“皇上聖明,茲事體大。若非能臣恐難勝任。”
寧朗之如今也入了閣,聽了這話忍不住笑了出來。這王子騰倒是會打太極。
“朗之笑什麼?”宣寧帝挑眉問道。
寧朗之略一思索,出班躬身回道:“回皇上,臣以為,奏摺所言之事尚未能斷定真偽。但這舞弊一事,須得徹查明晰。否則,枉縱了有罪之人是小,寒了天下學子之心事大。”
宣寧帝點頭,“依你看來,誰合適呢?”“臣淺見,以為榮王殿下可當此重任。”
話一出口,幾個內閣重臣都是鬆了一口氣。榮王好啊,榮王爺乃是元后嫡子,身份高貴。十幾歲開始就隨朝聽政了,前邊皇上給的幾件差事,辦的既是老道呢。年紀雖輕,卻是如今幾個封王的皇子中最被看好的一個。有他去查這個案子,那是再好不過了——你們徒家祖孫三代,愛怎麼折騰怎麼折騰,別人犯不著得誰不是?
有了人選,還得選個副手。
王子騰眼光一轉,掃到了窩在角落裡當值的林燁。當即站出來:“翰林院編撰林大人,乃是今科狀元,且為本朝第三位連中三元者。少年俊才,或可為榮王爺副手。”
話一出口,寧朗之吃了他的心都有了。
這是好事?徒四沒什麼,那是皇帝親兒子。但是林燁算哪根蔥?身上有爵位,卻無根基。雖然是中了狀元,官職卻只有從六品。這甄家根深蒂固的,動不了徒四,還動不了林燁麼?
況且,當年林如海救駕身亡之時,皇帝親自加爵“忠勇侯”。甄士卿第一個跳出來反對。從這點上看來,甄家與林家,那是有過節的。
宣寧帝略一沉吟,問道:“睿瀾,你以為呢?”
徒四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了林燁,垂眸想了想,躬身道:“兒臣並無異議。”
“林燁。”宣寧帝看向林燁。
縮在角落裡充當背景的林燁只得出來,心裡安慰著自己,人家都是一品二品的內閣大臣,能在這個時候叫上自己這個從六品的小官兒,實在是能算得自己的榮幸了吧?
趕鴨子上架一般,林燁便成了徒四的副手,協查金陵科舉舞弊案。
黛玉聽說弟弟要出京去辦這麼件案子,心裡自是惴惴不安。她雖然在內宅,卻也聽說過這甄家。況且,科舉一案自從太祖皇帝后,一直是重案嚴判,這麼件差事,實在是有些個棘手的。
林燁倒是不以為然,笑道:“什麼差事不棘手?若非如此,如何能顯得出弟弟我的本事呢?”
水溶安撫地拍了拍黛玉的手,對林燁道:“徒……榮王身邊護衛不少。我想,這次去金陵,皇上也必有後手安排。你只需記得,一切以皇上為重,便是了。”
“這倒不須姐夫叮囑。”林燁手指嗒嗒地敲著桌子,“只是我這一出去,何時回京還是個未知。燦兒那裡……”
水溶忙道:“不必掛心,我們今日就是過來接燦兒的。”
林燁想了一想,按說,燦兒是小舅子,沒得去住在姐夫家的道理。不過,自己不在京中,燦兒年紀還小,若是留下他自己在家,那是萬萬使不得。送到水溶那裡,倒是稍可放心。規矩禮數什麼的,這時候也顧不得太多了。
臨行前,寧朗之又把林燁叫了過去,將自己的兩個護衛,一個名喚崔亮,一個名喚趙武都給了林燁。
這兩個人,乃是寧朗之的護衛之首。身手不必說是極好的了,為人也都精細。跟在寧朗之身邊多年,從未出過岔子。
寧朗之是對林燁真上心,叮囑道:“甄士卿為人心胸狹隘,且狡詐多端。你和老四兩個人去,我是真有些不放心。”
確實,明面上講,你要查甄家辦甄家,得拿出響噹噹的證據來。否則,單憑几個落第考生的洩憤之作定罪,那是肯定不能服眾。甄家何等人家?幾代人都在金陵,那些個金陵的官員中,多是他家的黨羽。金陵一帶百姓甚至有知甄家不知皇帝的